“這是做什麽。”
芸娘擠著眼睛,認真道:
“自是要謝佛祖保佑,你能順順利利科舉,還要給文殊菩薩捎去幾句話。”
顧言眉毛一挑,芸娘咧開嘴一笑,輕輕踮起腳尖,只聽那聲音附在他耳邊輕輕道,
“願君此日青雲去,扶搖直上九萬裡。”
第17章 、解元
“放榜了,放榜了!”
二月末,冬天悄然離去,天氣回暖,一個人影帶風跑了過去那人邊跑邊喊,只聽沿途一陣開門聲,街邊的門巷都拉開了門栓,人們三三兩兩的從門裡出來,探頭交談,今天鄉試放榜,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而在考場外大紅色的榜單下面,早就擠滿了烏泱泱的人,摩肩擦踵,去的晚的,只能看見人頭,榜都被遮的一乾二淨。
“讓一讓,讓一讓,”
一個小童仗著身量小,硬生生從人群的縫隙中擠了出去,不由地在人群中引起些抱怨,
“誒,小孩你做什麽?!”
那小童沒搭理抱怨,只是仰頭仔細掃過那榜,眼睛一亮,便一隻手指著大紅榜單,扭過頭對不遠處人揚聲道,
“芸娘,中了,中了。”
芸娘擠不進去,心裡乾著急,只在外面踮著腳伸著脖子,頭上插的那朵小小的杜鵑花,隨著她焦急地動作,輕輕在風中搖晃。
“中了第幾名啊?”
“第一名!是第一名!芸娘,顧言中了解元!”
這話傳到耳邊,芸娘心裡豁然松了口氣,她本來還擔心提前了顧言的科舉時間,這一世顧言考不上案首,但沒想到是她多慮了,顧言就是顧言,還跟前世一樣,跟有老天爺庇護一樣,這科舉之路走的順順當當,竟沒半點偏差,一考便中,這便是解元了。
而人群中也響起竊竊私語,眾人交頭接耳,
“這顧言是誰啊?這也太厲害了,院試也是他,春打頭的兩場都是頭名。”
“可不是,文曲星下凡了嗎,之前也沒聽說過這號人啊,打哪冒出來的?”
“聽說他恩師是崔曙崔老大人,謝大人做的擔保,今年會試就在眼前,這上京再考一場,殿試登科,這可就真是平步青雲。”
正說著,人群中響起些轟動,
“顧解元來了!”
“快,快,遞我的名帖,這以後說起來,也算是同鄉同榜出身的交情了。”
說著都人群朝個地方靠攏,芸娘看到顧言從遠處走來,夾著兩本書,穿著一身漿洗的青衣,少年郎風姿卓然,她眯起眼睛,春風揚面,心裡止不住得得意,瞧瞧,這是她撿來的相公。
那些考生聚起來,將顧言不勝其煩地堵在了路中間,芸娘見到這場景,倒是一樂,人群中顧言輕輕蹙起眉頭,抬頭一望,正瞅見幸災樂禍地芸娘,快走了幾步,脫開人群,一把拉住芸娘的手腕就往小巷子裡走。
“誒,顧言別跑啊,人家都誇你呢。”芸娘被拉著,還不忘回頭看。
顧言一挑眉,將她抵在窄巷子牆邊,身後有人匆匆而過,芸娘剛動了動嘴,被顧言食指摁住了嘴,兩人臉湊得極進,初春揚起的柳絮沾在臉邊,一時隻覺得癢癢的,她眨了眨眼皮,顧言修長的手指替她揚開白絮,
“你開心什麽?”顧言瞥了她一眼,
芸娘烏溜溜地眼睛一轉,“我相公中了頭名,我自是開心的。”
顧言知她是樂他被人追的狼狽樣,沒戳破她的小心思,微微直起身,撣了撣袍子。
兩人從巷子裡走出來,慢悠悠走在青石板上,芸娘問道:
“崔大人出發了?”
顧言淡淡道:“嗯,我送他到了官道口。”
跟前世一樣,崔曙起複了,只不過時間上有些突然,芸娘歎了口氣,
“崔大人應該看了榜再走的。”
顧言倒是淡然道:“看不看也沒什麽大礙,結果都一樣。”
謔,聽聽這口氣,芸娘覺得自己這段時日都是白操心了,她停了腳步,揚起臉,
“那我這就回家準備東西,咱們也得趕著崔大人上京了,從這兒到汴京,少說也得走一個月,若是不抓緊,怕是耽誤你會試。”
話音還沒落,只見家門口門停著輛馬車,一個下人早早地等在門邊,見兩人走過來恭敬地迎上來,
“恭賀公子中了頭名,謝大人設了家宴特請公子過府一敘。”
“公,公子,沒找到。”
同一片榜單下,書童把榜都仔仔細細地看了七八遍了,這才轉過頭,小心翼翼對張式道。
張式臉上一片慘白,額頭上冒著細汗,瞳孔不聚焦,隻死死盯著眼前榜上密密麻麻地黑字,喃喃自語道:
“這,這怎麽可能?!再找找,在找找。”
可就在這時,張式睜大了眼睛,猛地看到那榜首的名字,
“顧言,是,是他?!”
張式臉上紅白交加,書童看到張式這副模樣,心裡有些惶惶不安。
“公子,公子?”
“你笑我?”張式猛地抬起頭,狐疑不安道。
“沒,沒。”覺得張式這時有幾分駭人,書童退後兩步,
“我知道你們都笑我。”
張式吊著眼睛,死死盯著那榜單首位高高的名字,表情陰霾,咬著牙根道,
“我考不上,誰也別想去汴京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