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安靜的教室,周晁嘉嗓音清淡。角落裡的回音慢慢消失,拉長了余音,他的咬字很清晰,慢條斯理娓娓道來。
“許燦燦。”
“到。”
“錢思。”
“到。”
“溫意。”
“到。”
稍停頓。
他下頜抬起,目光精準地看向她。
隔著人頭攢動的教室,視線撞了個正著。
初星眠驀地心跳快了很多。
點名冊的順序,她們早已經熟悉。畢竟大學晚自習點了三年的名,哪怕到現在都沒和這個人說上幾句話,都知道誰排在前誰排在後。
周晁嘉眉骨稍抬,薄唇抿著。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地移到下方的三個字上面。
下一秒,他黑眸低垂,薄唇輕啟。
僵持的氣氛像是被利刃劃破。
“初星眠。”
“到。”即便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她還是愣了一愣。心臟兀自停頓了一拍。
周晁嘉的嗓音低沉輕慢,語調像是鋼筆的筆尖在一筆一畫地書寫出她名字的紋路。
初星眠突然覺得,他的字也一定很好看,如他的嗓音,如他的人。
若是今晚的過程停在這裡,那她一定會覺得這是個充滿戲劇性的浪漫開始。
接著,周晁嘉視線稍抬,眼底的戲虐一閃而過,薄唇輕輕勾起個弧度:“留堂。”
他目光的一抬一落間,教室裡的女生們都已經被迷的七暈八素,根本沒人關心他在說啥。包括,初星眠。
也不知誰膽大地開口問了句,粗狂的男聲在教室裡嘹亮回蕩:“周助教,我也想留堂,你也留留我唄。”
“你長得五大三粗的,留堂辟邪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教室裡頓時哄笑一團。
旁邊的人都跟著笑,初星眠卻笑不出來。她臉頰滾燙的熱度還沒散去,隻覺得熱氣湧到了眼眶。她低垂視線,不自在地退出電視劇。
“他找你什麽事啊。”許燦燦湊過來,趴在她耳邊八卦地分析說:“該不會是要給你穿小鞋吧。”
“不、不會吧。”初星眠心底那點旖旎的小心思瞬間涼了半截,“我又沒得罪他。”
許燦燦被她的反應逗得直樂:“我嚇唬你的。真要是有什麽情況你打電話告訴我,我們宿舍三個諸葛亮還鬥不過他一個臭皮匠?”
“那我們宿舍這三諸葛亮可挺菜。”
原本那點曖昧混雜著戰戰兢兢的小心思,在初星眠生生等了周晁嘉五十分鍾以後,被磨得是一點不剩。
甚至,她懷疑周晁嘉是不是忘記了辦公室裡還有她這麽一號人物。
走廊的燈一盞盞滅掉。
窗外漆黑一片。
教學樓沒什麽聲響,靜謐的氛圍裡,只有周晁嘉不停點擊鼠標,和敲擊鍵盤的聲音。
他的手指修長很好看,白皙分明,骨節處陰影微動,圓潤的指甲修剪得乾淨光滑。跳躍在鍵盤上的時候,會令人感到賞心悅目的愉快。
電腦屏幕打開著一堆她看不懂的文檔,英文交疊的文件中,她也就認識入伍申請書那幾個字。
他完全當她是空氣。
手機震動了兩聲。
初星眠瞥了眼還在努力工作的周晁嘉,低著腦袋解鎖了屏幕。
是許燦燦發過來的消息,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燦燦許:和我們新來的大帥哥助教單獨共處一室的感覺怎麽樣?隔壁寢室那幾個來了幾趟了,一個勁問你回沒回來。】
早在周晁嘉踏進教室,就被許燦燦認出來,還擠眉弄眼地暗示她。
獨自被晾在了旁邊半天,這會兒初星眠的心早已經像大潤發賣魚人手中的刀一樣冰冷。
她手指快速地在鍵盤敲下:沒感覺。
【燦燦許:不會吧,這麽狗血抓馬的開場,你都沒感覺?不像是你平常的風格啊?】
初星眠盯著許燦燦發來的消息,心裡感慨的歎息還沒吐出來,她突然感覺到靜謐的空氣中有道冷淡的視線注視著看向了這邊。
她抬眸,猛地撞進對方深邃清亮的黑眸。
他正靜靜地看著她,神情若有所思。
氣氛稍頓。
初星眠默默地放下手機,她皮笑肉不笑:“你到底找我有什麽事麽?。”
讓她站在一旁等了這麽久,最好是件天大的事。
不然!她真的要……再等一會。
周晁嘉打開了一份文檔,光標在題目停頓住,“這份大學生高新技術企業申報項目是你的?”
咦。初星眠愣了愣,“是我的。”
文檔上面她的名字格外矚目。
“蔣老師交給我,讓我找你對接。”周晁嘉說。沉默了幾秒,他突然又道:“你的身份信息,包括家庭情況、父母姓名等信息都遞交給我一份,這邊過審以後我會通知你。”
她松了口氣,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慶幸。
原本以為周晁嘉應該是認出來她,初星眠已經做好了被打擊報復穿小鞋等等一系列的腦補準備。
沒想到卻是這件事。
有些意外。
“以後這項任務的進度,由我跟進。”周晁嘉目光微斂,他指縫交疊,身體微微後仰。
“上學期期末的時候項目任務計劃書被打回來,我還以為已經涼了。這個事情都很久了,你今晚找我留堂就為了說這個事啊。”初星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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