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星眠深深歎口氣,呼吸間悶熱。
難怪周晁嘉剛才會冷嘲熱諷的,她分明……分明就是變相在拿錢羞辱他啊!
電話適時地響起。
初星眠瞥了眼許燦燦的名字,接通。
“什麽時候回來上課?”許燦燦問她,“過來的時候幫我帶瓶水,中午出門著急忘買了。”
初星眠悶悶不樂:“正準備過去。”
“怎麽了這是?”許燦燦立刻聽出了她語調裡的不對勁,“補償計劃不成功?”
長歎一口氣,初星眠說:“別提了。”
她把前因後果講給了許燦燦聽,一邊又朝著超市的門口走過去,正午陽光充足,曬得地面發亮,初星眠眯起眼,想拿最近的那瓶水。
手剛碰到瓶身,就感覺溫熱的氣息貼著她的面頰過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好巧不巧地將她碰到的水瓶拿走。初星眠下意識揚起下頜。
對方穿著白色短袖,外面松松垮垮地套了件黃底紫字的球衣,上面的數字寫著16。他另隻手拖著籃球,細碎的發絲布滿了潮濕的汗漬。
男生也瞥了她一眼,清秀的眼尾抬了抬,“不好意思,橫刀奪愛了啊。”隨後,他很快就轉身離開。
獨留初星眠一個人站在原地凌亂。
什麽跟什麽啊,拿瓶水而已。
“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啦。”許燦燦壓低聲音嘀咕道,“怎麽半天沒聲?”
初星眠回過神:“嗯?剛才在給你買水。”
許燦燦:“你這樣直接塞鈔票的方式太直接,而且確實比較侮辱人,雖然我僅代表本人自己是不介意被這樣的侮辱,咳咳,開個玩笑。要我說啊,你不如換個方式。”
“教教我!許老師!”
補償周晁嘉這件事就仿佛已經成了初星眠心裡的一根刺,只要一想起來,她就覺得寢食難安,如鯁在喉。
許燦燦:“細水長流,鐵杵也給他磨成針。”
初星眠:“這兩個詞是一個意思嗎。”
許燦燦:“你管是不是一個意思,反正就是表達你的善意,把他們家人當成自己家裡人對待,再給予他家庭般的溫暖,能彌補多少是多少。”
第5章
“我們學校那個初星眠長得那麽好看,怎麽校內人氣排名這麽低啊,不符合常理啊。”
“兄弟,你聽說過一個限定詞嗎?”
“什麽?”
“我的啞巴女友。”
“什麽意思?初星眠是不會說話嗎?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的?”
“……我跟你是說不明白,社會上的事你還是別打聽了。”
“別啊,快跟我說說,到底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她的腦回路和顏值簡直就像是人生的分叉路口,兩條線總是在背道而馳。所以,她不開口說話的時候,就是最完美的時候。”
正在被兩個男生討論的當事人默默從他們身邊路過,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她手裡還捧著沒送出去的果籃,走在路上和旁邊背著書包行色匆匆的同學們格格不入。
初星眠頂著悶熱踏進教學樓,滿眼都是鬱悶。她快步走上樓梯拐角進大教室,剛到門口就看見靠窗位置佔了座位的許燦燦,和旁邊其他幾位室友。
對方也正朝著她招手示意。
初星眠把礦泉水遞給許燦燦,往座位裡一窩,果籃隨手扔在了腳底下,下巴墊在胳膊,就這麽趴著,也沒說話就默默地盯著黑板。她經歷的事情少,才越覺得棘手和困難。
許燦燦喝完了水才說道:“我覺得吧,這件事你也不用著急,你現在是剛知道事情真相還處於被打擊時期,總是著急想把這個錯誤完全彌補,但這種事急不得,做的越多錯的越多。”
“換個角度想想,沒準周晁嘉早就知道你是當年那場火災幸存的小姑娘,他都不動聲色假裝出跟你不熟的模樣,甚至還阻止了一場對你有影響的輿論,你自亂陣腳做什麽。”
“你呀,還是太年輕。”
“你有沒有想過,周晁嘉其實不想回憶那段過去。”
三言兩語,許燦燦就點破初星眠心中的鬱結。
初星眠和許燦燦認識五六年,高中到大學都是同個班級、同個專業的。所以有很多事情,初星眠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還多虧了許燦燦這個主心骨。
聽說每個禦姐身邊都會有個蘿莉,她和許燦燦就差不多是這樣。
初星眠漂亮的瞳孔裡映著窗外的光,呈現出淡淡的棕,她眼眸裡盡是困惑。
“你說的每個字我都能聽得明白,但是好像話裡的深意我聽不太懂。”初星眠悶悶地長歎,“我已經自亂陣腳了嗎?這件事,真的好煩。”
她這幾天確實是心不在焉,做什麽都提不起力氣,好像被狠狠打擊了一樣。
“聽我的,慢慢來。”許燦燦故作深沉地說,“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周晁嘉,那段十幾年前的經歷對你來說就像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結果有個冒失的小姑娘拿著錢跟你說要平息,你什麽想法?你會不會覺得這個小姑娘簡直有毛病?”
許燦燦又補充了一句:“哪怕這個小姑娘長得再好看,也產生不了任何好感啊。”
初星眠恍然大悟,湊近點,她抓著許燦燦的書包帶一角,眼角閃爍的淚光搖搖欲墜,“還好有你點醒我,不然我真的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