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室內的一切都歸於平靜,只剩時鍾扔在滴答滴答地走動。
周晁嘉沒睡,他填報好信息以後揉了揉酸澀的眼眶。桌上的鬧鍾已經漸漸指向五。
凌晨五點,客廳裡的小姑娘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他原本倒是沒想讓她住沙發,但看見小姑娘一板一眼地要和他保持距離,他自己都不知道這股悶氣從哪裡來的。
周晁嘉拿起手邊的水杯,晃了晃。裡面空空蕩蕩的,連一滴水都沒剩。
他出門打算去接杯水,到客廳時下意識將腳步壓得很輕。
水杯剛滿,他突然聽見沙發裡窸窸窣窣的動靜。
周晁嘉轉過身,倚靠在吧台旁。
小姑娘也不知做夢夢見什麽了,囈語了幾聲開始說夢話。
他不動聲色地調整姿勢,單手揣進口袋裡,另一隻手端起水杯抿了口。
“周晁嘉。”她突然念了一聲。
周晁嘉動作一頓,視線抬起。夢到他了?
他忍不住走近了些,插在兜裡的手慢慢緊繃起來,指腹輕撚。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期待。
“你是不是,面癱啊。”
“……”
“面癱是病啊,得治。”
“……”
“我又不會笑話你。”
“……”
“那我給你開兩副中藥,你回去喝。”
“……”
許是小姑娘的夢境到這裡就已經結束了,周晁嘉沉著臉等了半天,見她沒有下文。
他慢慢地湊近了些,近到幾乎呼吸都能夠噴灑在她的耳側。
聲線一貫的清冷淡漠,卻因為壓低的緣故顯得有幾分異樣的親昵溫和。
“我、不、喝。”
也不知小姑娘是在夢裡聽見了,還是又夢見了什麽其他的,在聽完他的這句話以後,她神情猛地惆悵起來,在睡夢裡都忍不住蹙緊清秀的眉頭,委委屈屈的模樣。
就在周晁嘉眼皮微掀,滿意地打算起身離開。
小姑娘又嘀嘀咕咕地說,“那你不喝我自己喝。”
接著,她嘴巴像是在吧嗒什麽東西似的,還有模有樣地往下咽。半晌,又吐了吐舌尖,“呸呸呸,太苦了。”
周晁嘉忍不住唇角勾了勾,抬手蹭了蹭她的鼻尖,聲音壓得很低很低,笑著說,“良藥苦口。”
小姑娘似是不滿意,小腿一蹬,被子就滑落到地上,白皙的雙腿暴露在空氣中。
周晁嘉略有無奈地看著她,單膝伏地在她面前,撿起毛毯蓋了上去。稍一頓,他仔細地替她掖住被角。
沒想到下一秒,又被初星眠蹬開。
周晁嘉眉眼挑了挑,撿起來,蓋上。
可惜毯子蓋上去還沒有一秒鍾,又被她蹬開。
“……”真夠不聽話。
—
初星眠一早就被鬧鍾吵醒,她睜開惺忪的睡眼,剛想動就發現毯子裹在自己身上,跟包粽子似的,裹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看了眼時間是六點。
六點鍾,宿舍裡的門禁就已經開了。
初星眠艱難地把手從毯子裡伸出來,抓了抓蓬松的頭髮,她昨晚做了個很奇怪的夢,還夢見了周晁嘉。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開始喝中藥,那個藥苦得就像陳年老樹皮一樣,喝的她都快吐了,再後來又被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大蟒蛇勒住,總之一晚上跟打仗一樣都沒休息過。
她正準備起床離開,就見臥室的門突然打開。
周晁嘉穿了件松垮的睡衣,襯得身型筆直欣長。
“周助教,我就先走了。”她輕咳聲,說,“很感謝周助教昨晚的收留。”
剛起床,她嗓音有些沙啞,像是感冒了似的。
“嗯。”周晁嘉冷淡地應了聲,他接了杯熱水,倚靠在吧台旁,修長的兩條腿交疊在一起。倏地,他清雋的眉眼微抬,“中藥好喝麽?”
初星眠下意識抱怨道,“別提了,特別難喝!!”
但下一秒,她愣住。漂亮的眼眸瞪得溜圓,“你——”
他怎麽會知道她昨晚做夢喝中藥的事情!!
而且!!她想起昨晚發現的餅乾,那盒丟掉的餅乾也被周晁嘉給找到了!!
初星眠簡直震驚接震驚。
該不會,昨晚她和周晁嘉做了同一個夢??
周晁嘉薄唇微勾,吹了吹滾燙的水面,下頜微抬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從研究生宿舍樓出來,天還霧蒙蒙的,這會兒沒升太陽,連空氣中的悶熱都減少不少。
初星眠一路狂奔回了宿舍,其他三個人都還沒起。
上午沒有早課,九點多的時候,初星眠接到了警局的電話,說是讓她今天上午有時間去警局錄個筆錄。
昨天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是鬧到了警局,總是要去處理。
初星眠吃了個早飯,又趕場似的跑到了警察局。
警局門口停了幾輛車,人行道的路上被堵住,初星眠只能從另一個方向繞了進去。
她一進門,就看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不遠處,女人穿了件紅色的連衣裙,長而卷的金色波浪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膀,她戴了一副墨鏡,掩蓋住了大半張臉,但紅唇卻豐滿誘人。僅僅看上一眼,就讓人能遐想無限。
女人也看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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