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與沒說話,邁步走進別墅。
寬敞奢華的客廳很寂靜,在黑夜裡,永遠都亮著一盞燈。
在那柔軟的沙發椅上坐著一個精致蒼白的男人,臉孔輪廓被燈影籠罩著,用手撚著膝蓋上的薄毯線頭,聽到熟悉的腳步聲,他帶著微笑轉過去。
那一雙同款琥珀色的漂亮眼睛,是空洞無神,沒有光的。
“哥?”
作者有話要說:
通知通知:本文書名改成《玫瑰之下》,寶子們別認錯哈。
絕美封面明天換。
老規矩,本章有小紅包掉落~
第8章
傅容與邁步過來時,順勢將深灰地毯上東倒西歪的盲人書籍撿起,擱放在沙發時,目光投向剛才笑著喊他哥的——傅容徊身上。
“夜深了就別費神看書,早點睡。”
傅容徊看不見傅容與,只能聽著聲音,琥珀珠似的眼睛轉向他:“白天和黑夜對於一個瞎子來說沒什麽區別,哥……你喝酒了?”
他語罷,伸出纖瘦骨感的手朝前摸索著。
傅容與一身在檀宮會所沾染來的煙酒味,沒有靠太近,隻讓他摸到冰冷的襯衫領口,便起身移開,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傅容徊想到他今晚應酬,不快地蹙了下眉頭。
傅容與是不能喝酒的,一喝酒過敏。
這體質就像那副琥珀色的瞳孔一樣,是來自家族遺傳。
如今泗城圈內皆知傅家是新貴,卻很少有人知曉,傅家十幾年前在泗城裡也算得上位列前排的豪門貴族。
只是後來家族落魄,連帶傅氏這個姓都徹底退出豪門。
短短數年,泗城豪門內已經重新洗牌,改朝換代的太快。
而傅氏能有現在顯赫地位,全靠了傅容與年紀輕輕就頗有手腕,他熟讀聖賢書,苦心研究老一輩文玩喜好,先不露聲色將人脈關系搭建好。
等後來經商,只要是資源他就玩命地吸附搶奪,有生意就做,成敗皆在股掌之中。
最瘋狂的便是傅容與對酒精過敏,卻在應酬時從未表露出半分。
旁人若是有心打探喜好,只知道他喜喝什麽酒,卻不知……是滴酒都不能沾。
……
寂靜昏暗的客廳驀然一聲響,邢荔提著食盒進來時,被驚了下。
她看到傅容徊削瘦的後背蹲著撿杯子,水跡彌漫在了地毯上,視線看向旁邊,很不巧地對視上傅容與的冷眸。
邢荔略心虛的眨眨睫毛,不等她開口,傅容徊已經將空洞的琥珀眼睛看過來,準確無誤的叫出她的名字:“邢荔。”
“咳!”
邢荔踩著高跟鞋跑過去,將食盒放在茶幾上,快速地說:“小傅總,我這小角色,實在是勸不住你哥別喝酒,這裡面有解酒藥,剛才忘拿了……呃,還有一些檀宮的招牌菜。”
傅容徊沒瞎之前,在傅氏擔任過財務總監。
而邢荔剛進公司時,曾經是他的小助理。
旁邊,傅容與冷淡的視線掃向食盒裡的招牌菜,酒精過敏的緣故,薄唇溢出一聲笑都是低啞的。
邢荔總覺得他是在笑自己心在曹營身在漢,難得狡猾的狐狸會心虛,又眨眨眼:“招牌菜嘛,有好吃當然要分享……”
傅容與很清楚這隻被傅容徊一手養歪的狐狸打著什麽心思,平時懶得插手,解酒藥也沒拿,轉身先上樓換身乾淨衣物。
樓下客廳裡,傅容徊還在跟邢荔說:“我哥,你看他這麽多年只知道發瘋,都不顧及身邊人的感受,過敏不會死人,卻會難受啊……以前是。”
他頓住片刻,夜燈打在他微低的瘦削臉龐上,反襯著一層薄薄的白色淡光,語調僵冷:“家族百年基業的枷鎖讓他沒了選擇人生的機會,年少時就要守著一份遭人覬覦的祖業靠硬撐過來,如今他還要被我這個病秧子拖累!哥他這樣瘋,以後我死了,他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邢荔突然站起,高腰裙下的膝蓋不小心撞到了沙發椅,地板跟著拉拽出了沉重鈍響,她豔麗的唇瓣抿了很緊,盯著這個蒼白漂亮的男人:
“你不會有事的。”
半響後,她一字字說。
……
樓上臥室的門半掩,主燈熄了,只有一盞暖黃色的落地燈照明著。
傅容與換了身乾淨睡袍,端坐在桌前,微濕的短發垂在眉骨間,也顯得他的側顏透著幾分清冷。
在這夜晚寂靜時分,鋼筆的筆尖鋒利在紙上,一筆一劃的聲響很清晰。
傅容徊摸索上來後,就靜止在門旁許久。
過半響,他才慢慢挪過去,摸索到桌子的抽屜,動作熟練地將一枚白玫瑰火漆印章遞過去。
傅容與酒喝多了,骨子裡不被欲望驅使的教養還在,不似別的男人會發酒瘋,他的情感反倒是更加克制收斂的。
醉了只會寫信,長年累計下來……已經積攢了不少。
可是傅容徊從未見他把信寄出去,而是用白玫瑰蠟永久的封存著。
“哥。”
他站在落地燈旁,垂著薄薄的眼皮:“我不該發脾氣。”
傅容與將信封印,修長冷白的手打開鑲在正面牆壁的書櫃抽屜放了進去,隨著酒精的淡去,他嗓音褪去了幾分沉啞:“紐約那邊已經安排好新的醫生團隊,專門針對你的病症……所以下周邢荔會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