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再多錢治了也要死。
傅容徊這話沒說出口,扣著桌角的指甲蓋上緣泛白,靜了半響說:“哥。”
“嗯?”
叫了聲哥,傅容徊又不往下說了。
傅容與往椅背上一靠,胸膛的墨色睡袍松開許些,顯得他形象不再規整,反而有種懶散貴公子的調調,忽地笑了:
“你是哥命裡帶著的,容徊,沒有你……哥是個從頭徹尾的薄情商人,也不會每年不計成本花錢砸醫療研發項目,這世間不少癌症患者都是因為你,才得到慈善救助,這筆帳閻王爺會替你記得。”
傅容徊常年蒼白的唇抿了下,喉嚨裡滾動了不知多少遍的話,才說出:
“哥,你也要注意身體……沒有你,我這拖油瓶也獨活不了。”
……
凌晨前,謝宅終於清淨了下來。
謝音樓今晚的生日,也就走個過場便回到樓上房間,她換了那一身玉珠旗袍,躺在軟榻上歇了片刻,記起網上澄清的事,才伸手去拿手機。
那段錄像一公布,她和溫灼的緋聞就兩極分化了。
有cp粉堅持不懈地控場在黑,但是她店鋪的官博下,還是有一些路人粉在支持她的。
謝音樓指尖在屏幕滑動,隨意往下翻。
——「今生有幸目睹頂流社死現場……自己跑到美人樓下,還好意思顛倒黑白說被糾纏?沒想到吧,人家有夜不歸宿的監控……」
——「仙女姐姐實慘,他那些cp粉是瘋魔了吧送人花圈。」
——「內娛塌房明星需要溫灼的公關團隊。」
……
在這堆熱評裡。
有一條新的網友留言冒了出來,被點讚級高:「監控錄像我來回看了十遍,確定是在瀝城富人區,這裡的湖島別墅是無價之寶……謝音樓能留宿“朋友”家,我相信她看不上娛樂圈的男明星了。」
比起嘲諷緋聞不實這事,網上明顯對別墅背後的主人更感興趣。
可惜再怎麽扒,也沒扒出來別的私人信息。
謝音樓看完這些,手機顯示已經十一點半了。
她如今能險贏這場翻身仗,還真是這段錄像的功勞,想到這,指尖不由地打開了傅容與的微信。
聊天界面上很乾淨,沒有任何對話。
謝音樓想了想,手指輕點,主動發了條謝謝的消息過去。
她不喜歡拖泥帶水的欠人情,在最後,又琢磨著追加一條:「傅總,錄像我不會白拿,我送你一份小小謝禮吧。」
過了會,傅容與才發語音過來。
點開聽,嗓音透著低沉的性感,許是深夜倦意濃的緣故:“什麽謝禮?”
謝音樓學聰明了,不問他想要什麽。
而是也發了語音過去,聲音是柔的:「一條刺繡領帶,絕版的。」
這次過了很久,傅容與才回應:「嗯。」
這個“嗯”字,真是話題完美的終結者。
謝音樓輕抿著唇沒在回,想來兩人都不熟,深夜聊多容易越界。
恰好這時臥室外響起敲門聲,她側眸循聲望去,抬手扯過一條白月綢緞睡袍裹上,舒適且溫柔,慢悠悠地走去開門。
走廊亮著燈,是謝忱時拿了個催眠香蠟給她:“看你亮著燈,沒睡呢?”
謝音樓伸出白皙的手接過,用鼻尖輕嗅是鬱金香的味道,出聲問:“哪裡拿的?”
“管家說你白天出門,眼睛都是血絲。”謝忱時抬手去揉謝音樓的眼角,修長指腹是溫熱的,不似傅容與帶著一股清冽的雪松味道。
謝音樓腦海中莫名的浮現這個念頭,怔了下,又聽謝忱時往下說:“我就去媽房間看看有沒有催眠香,運氣不賴,都沒拆呢。”
說罷,謝忱時微微上挑的眼眸盛著漫不經心,借著光在打量她。
謝音樓被盯著毛骨悚然,瓷白的臉蛋故意板著說:“我知道……全家就我完美複製了媽媽的臉,你從小就嫉妒,但是再盯幾眼,收肖像版權費了。”
“你留宿富人區別墅是怎麽回事?”謝忱時突然正經,難得沒有跟她嬉皮笑臉開玩笑,顯然是緊跟熱度刷過微博的。
線條漂亮的手臂懶懶地擱在門旁,挑著眉問:“我們家在湖島那塊地,沒有房產吧?”
謝音樓手心捧著香蠟,哄騙起人時都不帶眨眼的:“是墨墨的房子。”
“遲林墨啊。”
謝忱時站直伸了個懶腰,薄唇間嗤笑了聲:“這小孩現在是吸金獸,一場演唱會門票被炒到天價,難怪都搬家到湖島去了啊。”
謝音樓見他信了也沒繼續說什麽,站定幾秒,淡淡視線又落了過去:“家裡開著冷氣,晚上別就穿件T恤。”
“年輕人都火力旺啊!”
謝忱時眼尾勾著弧度揚起,給她個你不懂男人的眼神。
回應他的——
是謝音樓面無表情地關門聲,哦,真不懂呢。
*
難得回泗城,接下來的這些天裡,謝音樓倒不急著走,而是去拜訪了一趟啟蒙恩師顏逢卿家,遲林墨隨母姓,正是老師最小的孫子。
因為這層關系,謝音樓跟顏家向來格外親近。
她的童年裡,有一半的時光都是在顏家刻苦求學度過的。
後半夜,窗外開始下雨。
謝音樓卷翹的眼睫睜開,摸出手機看,發現才四點多,床頭櫃上的催眠香蠟已經熄滅,空氣中彌漫進窗外透來的清涼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