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太后對她道,“你今日出來時候也不早了,快回去歇一歇吧。”
她便應是,叫忍冬扶著起身,向太后行了個禮,便告退出了慈安宮。
——給她茶杯上動手腳的人是誰,不必猜便能知道。
而踏出殿門的瞬間,她還能聽見莊嬤嬤在心間急道,【這小蹄子是真的不舒服還是假的?不過拿指尖在杯沿上擦了一點,她這也能聞出來?】
燕姝默默聽著,心裡隻想呵呵。
這老婆子這般作死,自是斷不可留在宮中。照理來說,她若是當場將事情鬧大,皇帝治這老婆子的死罪也是綽綽有余。
但只可惜,她又是太后的人。
一旦鬧大,只怕會連累太后。
所以她只能如此提醒,叫太后自查了。
而此時,待她踏出殿門,莊嬤嬤立時要喚人來收拾燕姝才用過的杯盞。
哪知卻被太后一攔。
太后不露喜怒道,“叫茶水房的人進來。”
莊嬤嬤一頓,隻好應是前去。
沒過多久,茶水房的兩個宮女,梅雪與丹霜便都到了殿中。
二人行過禮,只聽太后問道,“今日是誰煮的茶?”
梅雪立時道,“啟稟娘娘,是奴婢煮的茶。”
太后不露異色,只是又問,“你給宜妃煮的什麽茶?”
梅雪忙道,“奴婢給宜妃娘娘煮的六安瓜片,是宜妃娘娘常喝的那種。”
丹霜也在旁點頭應是,神色看來都是一片坦蕩。
太后便又抬了抬下巴,給她二人示意方才燕姝坐過的位置,道,“去看看,那盞茶可有什麽不妥?”
二人應是,便一道過去,端起那茶盞仔細查看一番。
卻見梅雪忽然道,“娘娘,這杯沿上似乎有油。”
丹霜已經將那油脂擦在了手上,仔細查看過後也點頭道,“應該就是油。”
太后神色一冷,又問,“那這杯茶方才都經過誰人之手?”
梅雪忙又跪地道,“啟稟娘娘,方才奴婢二人親手將茶送到殿門口,是莊嬤嬤端進來的,除此之外,再無經過旁人之手。”
太后也還記得這一幕,聞言立時就看向莊嬤嬤。
那一瞬間,目光冷的像刀。
莊嬤嬤一頓,忙跪地道,“奴婢冤枉啊。”
太后卻隻冷笑一聲,道,“當初哀家沒有直接攆你出去就是最大的錯。今日這殿裡頭,哀家相信誰,都不能相信你。”
話音落下,莊嬤嬤立時流淚道,“娘娘這話真是冤枉奴婢了,奴婢從來都是為了娘娘啊!娘娘可知,昨日陛下又去了永福宮祭拜惠太妃,且宜妃還是一路相隨?娘娘對宜妃這麽好,可她縱使懷著身孕也要陪陛下去,她心裡哪裡有您?”
太后皺眉道,“就因為此,你便要置皇嗣於不顧?你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卻見莊嬤嬤使勁搖頭道,“不,請娘娘明鑒,奴婢只是在那杯沿上抹了一點蓖麻油,就算宜妃娘娘喝到口中,也只有微乎其微的一點,最多只是拉一下肚子,根本不會影響到皇嗣的。”
什麽?
只是一點蓖麻油?
太后聞言立時就怒了,“她如今是雙身子,經不起一點不小心,你居然能輕飄飄說出此話?你究竟是為何要這樣做?”
莊嬤嬤又哭道,“奴婢只是想叫宜妃娘娘知道,那地方去不得,想要她今後對您真心實意,不敢起異心而已。”
太后簡直不知說什麽好了,閉眼歎了口氣,道,“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惠太妃是陛下生母,若陛下連生母都不念,難道會有真心孝敬哀家?陛下是宜妃的夫君,她若不體貼夫君,難不成就和你的意了?你活了幾十年,到底是活了什麽?”
莊嬤嬤卻哭道,“奴婢幾十年如一日,心裡都只有娘娘和周家啊!”
太后卻搖頭道,“你心裡若有哀家,絕不會做出這等事。”
語罷又長長歎了口氣,道,“也罷,既然你這麽喜歡周家,就回去吧。”
莊嬤嬤一愣。
~~
當日傍晚,燕姝便聽到了系統的消息,道是太后以體貼莊嬤嬤身子不適為由,將人攆回了承恩公府。
她挑了挑眉,心道看來是太后已經查出來了。
——雖說只是將那婆子攆回了周家,但她也明白太后的難處。
畢竟莊嬤嬤是太后身邊頂要緊的人物,若是忽然出了什麽大事,不知要引起多少猜測。
不論如何,這人只要不在宮裡惡心她就好了。
至於其他……她只能說這下好了,這位斯德哥爾摩症患者自此以後可以天天看見她這輩子唯一的老男人成日摟著別的小妾外室花天酒地,心裡也不知會是什麽感受。
嘖,總之就是,相當難以理解。
如此感慨了一番,宮人們已經將晚膳擺好。
燕姝肚子正餓,便去淨了手,打算開吃。
瞧了一眼桌上,但見全是她想吃的,諸如麻辣鯽魚,燒椒皮蛋,爆炒腰花,胡辣羊蹄等等。
自打孕吐消失後,她就忽然愛上了重口味菜式,什麽酸辣麻辣腰花皮蛋,沒有點特殊味道的都不愛吃了。
此時她正是胃口大開之際,正要拾筷開吃,卻聽殿門外忽然響起一聲通傳,“陛下駕到……”
嗯?竟然是皇帝來了?
燕姝隻好擱下筷子起身,先到門口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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