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眼看著群裡剛出現的某人,想起自己那天一到長川給她打電話仍是“正在通話中”的提醒,徹底被氣笑了。
行,可真行。
這丫頭直接把他新換的號碼也給拉黑了。
他要在群裡說“去”,估計又能把人給憋回去。
許縱無奈扶額,琢磨著要怎麽才能讓這丫頭搭理他一句。
……
同學聚會定在了年初六,是三中附近他們之前常去的一個聚餐酒樓。
周弦思和林漾到的遲,林漾從高鐵站直接趕過來,兩人一見面,周弦思怔了幾秒:“你怎麽,剪短發了?”
她原本齊肩的長發這會隻到耳廓,黑發散落在臉頰兩旁,襯的一張臉更加清瘦纖麗。
林漾不在乎的抓了下,神色如常地說著:“我現在的這個哥說我留短發更好看,就去剪了。”
周弦思動動唇,看著她不知道說些什麽。
林漾的五官本就姣好明豔,無論是長發和短發都是給人眼前一亮的清麗明媚,但她性子沉靜,這次回來話變得更少,身上原本的璀璨光亮似被陰暈遮住了一些。
兩人又聊了幾句這段時間的生活,互相默契的都沒有提到彼此心中那個夏天的少年。
進了屋,沈曼凡正無聊地坐在角落裡嗑著瓜子,吳澤昊離她八丈遠,兩人別別扭扭的,誰都沒跟誰說話。
一見她兩過來,沈曼凡立馬起身跑過去:“想死你們了,怎麽現在才過來。”
林漾解釋自己的車晚了十分鍾。
“這頭髮……”沈曼凡摸了摸,點頭,“我們林漾怎麽換都好看。”
吳澤昊正想過來,腳步都抬起來了,對上沈曼凡的身影,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林漾和他對視一眼,互相點頭打了招呼。
“你跟吳澤昊怎麽了?”
兩人之前在高中這麽愛拌嘴,突然有一天這麽安靜還讓人不習慣。
沈曼凡斂了笑:“沒什麽,就是我當年眼瞎看錯了人。”
周弦思和林漾無奈對看一眼,拉著她:“走吧,先坐下聊。”
三人選了旁邊沒人注意的位置,沒過一會安悅也來了。
沈曼凡調侃她跟林旭這對從高中走到大學的情侶,問她什麽時候能吃喜糖。
安悅臉頰浮現暈紅。
幾人坐在一處,中途不斷有同學過來寒暄、聊天。
大家回憶起高中的趣事,有人說懷念,上了大學後反而更想回到高中。
有人反駁說再也不想經歷那段折磨人的起早貪黑的日子,哪能像現在在大學裡悠閑的很。
房間裡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一班的人大多都過來了。
還真像又回到了那個彼此吵鬧,彼此作戰的高中一班。
中間有人提起:“就是我們的省狀元許縱不過來,真挺可惜的,當初高考後都沒見過他,我爸媽還說,怎麽高中三年連跟人的合影都沒?”
接連有人應和:“是啊,許縱可是我們學校甚至全省最出名的人,聽說他好像當了警察,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面了。”
周弦思聽著他們的談話,垂著眼睫隨手剝了塊檸檬味的軟糖扔進嘴裡。
入口即是刺激的酸澀。
“誰跟你們說我縱哥不來了,”吳澤昊從打撲克的那桌過來,“放心吧,我在這我縱哥肯定會過來的,我剛還給他發了消息,馬上就到了。”
他拿出手機點了點屏幕給大家看。
眾人既驚訝又是期待的高興,還說許縱挺幽默啊,昨天故意跟他們說不來,今天給驚喜。
唯有吃著糖的周弦思恍惚著咬到了舌尖,密密麻麻的酸澀伴隨著瞬間的痛感在口中無限擴散,讓她呆怔在椅子上,忘了動作。
林漾摸了一下她冰涼的手指,問她“沒事吧。”
周弦思囫圇地咽了下,搖搖頭:“沒事。”
話音剛落,屋內爆發出驚呼和掌聲,落座的人接連站起。
周弦思垂著眼瞼,呼吸有一瞬間似是提不上來,壓的難受。
她偏了點身子,攥著糖紙的指尖也不受控制的縮了縮。
“許縱,你怎麽回事啊?同學們還真以為你不來了。”
正站在門口的許縱將視線從某個方向收回,眉眼之間是高中一貫的懶慢散淡:“昨天有點事,耽擱了。”
“知道你忙,來來來,趕緊坐。”
有人調侃:“省狀元你不坐上座,我們都不好意思了。”
許縱讓班長坐了上座,他佯裝平靜地梭巡了一圈,隨手拉開手邊的椅子:“我就坐這。”
那是周弦思的對面。
林漾都忍不住抬手捂唇輕咳了一聲。
她給周弦思倒了一杯水:“如果不舒服我陪你離開。”
心底的慌亂不安在他出現的那一刻達到了頂峰。周弦思強裝鎮定的壓下去,勉強抬頭對她笑了笑:“沒什麽。”
只是一個聚會而已。
他們的生活依然不會有交集。
她坦然抬頭。
同樣清澈的黑眸在燈光下對上。
隻短暫兩秒,周弦思率先移開視線。
她攥緊了手指,記憶裡的少年與眼前重疊。
懶淡地,卻又極有辨識度的優越五官。
不知想到什麽,周弦思眼皮半耷,眼尾漾著幾分自嘲的笑意。
有那麽一刻,她是慶幸的,慶幸自己沒看回復,慶幸自己當初把人刪的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