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看得心裡發毛,“承天,你這麽看我作甚?”
“你我這等雙手沾血之人,還是不成親為好。”
免得害了人家姑娘,年紀輕輕香消玉殞。
“你什麽意思?”宋進元瞪大眼。“你小子不想娶妻,我想啊!我爹娘一直催,早就想抱孫子了。”
溫禦的眸色越發晦沉,上輩子宋進元前後成了三次親,克死三位妻子,最終還是沒能留下一兒半女。
猶記得他第三任妻子張氏病亡之後,他醉倒在三位妻子的墳塋前,神情索寂落魄悲涼。先是望天三聲大笑,爾後痛苦流涕。
他說似他們這等雙手沾滿鮮血之人,哪怕自以為行的是正義之事,平的是天下瘡痍,但在佛祖面裡,他們經手太多的人命,早已是罪孽深重。罪孽深重之人,不配人間恩愛,更不配天倫之樂。
世人皆道他克妻無子,是殺戮太重,是因果報應。
他問:“承天,你是否早知如此,所以才會一直未娶?”
當時自己回答,並不曾有預見之明。
這一次,重生回來。面對自己的這位好友,以及後來自己在朝堂上的得力臂膀,溫禦覺得他應該讓其知道,孑然一生未必是苦,有些東西不曾擁有亦無妨。
“命裡無時莫強求。”
“溫承天,你咒我!”
宋進元一臉忿忿,虧他還替溫承天的親事操碎了心。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他不就是開玩笑說想娶葉姑娘,瞧把這小子氣得,居然咒他斷子絕孫。
他且等著看這小子落到葉姑娘手裡的那一天。
……
葉家的馬車一路回程,期間走走停停。
又一次停下來時,是有人攔在車前。
攔車的是王沐,一副醉熏熏的模樣。他是王四夫人的兒子,王四夫人一出事,最先跟著倒霉的就是他們一房。
趕車的是葉忠,一看王沐這架勢,當下示弱哀求。
王沐因為母親的事,對葉家積了一肚子的怨恨,怎麽可能輕易妥協。他一把將葉忠扯下馬車,不由分手拳打腳踢。
葉忠不敢還手,抱著頭縮成一團。
葉娉和三喜聽到動靜,趕緊下來。
王沐看到葉娉,當下邪意橫生。這位表妹比起從前竟然多了些說不清楚的味道,臉還是那張臉,卻像是洗去了浮媚,露出更勝一籌的殊色。尤其是那雙眼睛看人時,越發勾得他心癢難耐。
三喜臉色發白,擋在自家姑娘前面。
“你想做什麽?”
王沐淫聲道:“當然是見識一下永昌城風頭最盛的葉大姑娘。”
這般說辭,伊然將葉娉當成花街柳巷的女子。
葉忠剛想起身,又被王沐身後的幾個家丁按在地上打。
馬車旁邊圍著一些人,瞧著和王沐是一夥的。他們一個個面帶戲謔,甚至還有人在為王沐助威。那一雙雙眼睛看著葉娉,放肆而輕佻。
“你們住手!”葉娉大喊。
有人哄笑,刺耳至極。
這些世家子弟不學無術橫行霸道,竟是半點顧忌都沒有。在他們眼裡,葉娉的父親不過是無根無基的七品小官,不足為懼。
圍觀的路人無一人敢上前,沒有人敢得罪這些人。
王沐張狂上前,想抓葉娉。
葉娉一把揮開,厲目而視。
明麗靈動的姑娘,立於眾人眼前,恰如寒風中獨豔的花,耀眼又脆弱,讓人不由生出欲將其采擷佔有的瘋狂。
她越是這般,王沐就覺得越興奮。
“你娘同王家斷了親,你和我們王家再無半點關系,做個妾也使得。小爺憐你名聲已毀,大發慈悲收了你,你還不趕緊過來。”
葉娉怒極。
這個王沐,簡直該死。
原主因他之故,名聲盡毀。那時他完全不念表兄妹之情,四處宣揚原主如何行事放蕩,如何勾引他。甚至還百般暗示原主,想讓原主成為他的外室。
她雙拳攥緊,抿著唇,越發顯得冷豔。
王沐見她這般模樣,更是邪火亂竄,恨不得當下就將人給壓在身下消火。他本就有心在大庭廣眾之下折辱葉娉,此時已是色迷心竅。
當他再欲上前抓葉娉時,三喜搡了他一下。這下像是捅了馬蜂窩,他的拳手立馬毫不留情地揮向三喜,甚至還朝身後的下人招手,讓他們一起上。
葉娉忙將三喜往身邊一推,袖子一擼衝上去。
不遠處的茶樓外,站著兩個人。
宋進元剛準備往前邁的腳步愣生生收回,然後一臉驚奇地看著那個大殺四方的少女。少女身手靈活,招式毒辣,且壓根不講武德。
那幾個男子有的抱頭,有的捂眼睛,還有的捂襠,哀嚎聲不絕於耳。
“這位葉姑娘,真是…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他驚歎不已,索性看戲。
眼看著人倒了一地,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葉忠和三喜等人。
他們家大姑娘,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你……你這個賤人,你給本公子等著。”王沐叫囂著,想要爬起來,不想剛一冒頭就被一隻繡花鞋給摁了下去。
葉娉踩著他的腦袋,“幾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弱女子,被我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給打了,還有臉回去叫人。我倒要看看,你們王家能無恥到什麽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