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似懂非懂,眉毛擰在一塊。
看來姑娘還未死心,真是愁死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眼珠子都盯累了,刑司衙門的門終於開了。她趕緊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就見自家姑娘抱著那個黑乎乎的東西靠在牆上打瞌睡。
她猶豫了。
是叫醒還是不叫?
正當她糾結時,溫禦和宋進元朝這邊走來。
宋進元原本肅穆的表情,在看到牆角的那對主仆時,頓時像春回大地萬物複蘇一般,瞬間鮮活起來。
青磚厚牆,陰暗中生著叢叢綠色的青苔。綠衣的姑娘半倚靠在牆上,淺閉著眉眼打著瞌睡。瑩玉般的小臉埋著,時不時似小雞啄米般點一點,越發顯得玉軟花柔嬌憨無害。
美極,豔極。
似這春日的景,讓人備覺賞心悅目。
“這不是葉姑娘嗎?”
葉娉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提到自己。她不甚優雅地伸了一個懶腰,打著哈欠半睜著眼。這一看眼睛立馬睜得極大,余光幽怨地看了三喜一眼。
這個冤種丫頭,為什麽不叫醒她?
三喜心虛,低頭看地。
宋進元見溫禦腳步不停,連忙扯住人,“溫大人,有人找你。”
溫禦冷冷看過來,視線落在葉娉手裡的東西上。
葉娉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模樣十分可憐。“郡王,小女…小女以後再也不敢了,這東西給郡王。”
說著,將那東西往前一遞。
宋進元正打算將東西接過來時,卻不想有人比自己更快。
溫承天這小子,居然收了葉姑娘送的東西!
第24章
葉娉心跳如鼓,等待著溫禦的反應。
水洗的藍天,飄忽的白雲,像極她此時的心情,一望無際的空空落落,還有上上下下不定的忐忑。
生或者死,存在別人的一念之間。這種感覺如鯁在喉,悶得人心裡發慌,又似無頭的鳥兒一樣橫衝直撞,不知何時能衝破禁錮一飛衝天。
不過幾息的功夫,竟像是千年萬年。
溫禦將接過東西,便知裡面是何物。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單手提著黑色的包裹。黑的讓人膽戰,白的叫人心驚。
如此黑白,恰似無常煞神。
煞神睜眼,橫屍千裡。
葉娉在他的目光中幾乎感覺不到溫度,那雙冷漠的眸如深不可測的極淵,若虛無的黑洞,無底的深潭,讓人望而生畏。
越是平靜的湖,越是藏著幽古的未知。
原本葉娉是來探底的,然而此時她不僅沒有探出對方的底在哪裡,反倒讓自己又增添幾分惴惴。
“葉姑娘,你送給郡王的是何物?”宋進元心如貓抓,又不敢從溫禦手裡搶東西。
葉娉裝作害羞的樣子,低頭嚅嚅,“沒什麽…”
誰也不知道她是來送刀的,更不會有人知道這刀還是溫禦自己的。刀是奪命的器,如今她將這器送回,溫禦也爽快收下,是否意味著對方會放過她?
她不得而知,滿心期待。這份期待落在旁人眼中,是女子對男人的癡情,是渴望得到回應的殷切。
三喜心道,姑娘怕是愛慘了溫郡王。
這次姑娘弄得好生神秘,連她都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其實她也好奇的緊,姑娘到底送了什麽東西給溫郡王。
宋進元心下感慨,溫承天這小子除了一張臉,哪裡比得過他。為何他沒有遇到像葉姑娘這樣大膽癡情的女子。
可憐葉姑娘一腔愛意,錯付給了一塊冷木頭。
他的好奇心沒有得到滿足,正欲再問時,溫禦已抬腳走遠。他趕緊跟上去,還不忘回頭朝葉娉擠眉弄眼。
直到他們的身影再也看不見,葉娉這才重重籲出一口濁氣。一個哈欠剛好卡在當口沒打出來,眼中立馬泛起水霧。
三喜看到自家姑娘這副樣子,心疼不已。她家姑娘巴巴地來送東西,溫郡王一個字也未說,姑娘卻喜極而泣。
人人都笑姑娘癡心妄想,哪裡知道她家姑娘有病。那什麽怪病她沒發現,只是這相思病該如何是好。
明明有病還要被人罵,她家姑娘真是太可憐了。
葉娉聽到嗚嗚的哭聲,驚訝無比。
這丫頭哭什麽?
“姑娘…嗚…你真是太癡情了。”
葉娉:“……”
她只是不想死,僅止而已。
……
走得遠了,宋進元慢慢朝溫禦那邊靠過去,剛想拍拍對方的肩,冷不丁被溫禦淡淡的眼神一掃,猛然間有種萬軍過境屍橫一片的錯覺。
溫承天這小子,真是越發讓人畏懼。他家老頭成天說他不著調,不如這小子沉穩,恨不得把這小子當成自己的親兒子。
“你收了人家姑娘的東西,莫不是真有那心思?”
溫禦不理他。
他追上去,“上回葉夫人不是求你給她保媒?依我看葉夫人是希望你以後能護住她,替她找一個可靠的人家。”
“宋大人倒是閑,難道想改行做媒婆?”
“人家葉夫人指定你當媒婆,又不是我,我還想請你保媒呢。”說到這,宋進元突然嘿嘿一笑,“葉姑娘這脾氣我甚是喜歡,若不然你從中說和說和?”
溫禦終於正眼看他,眼神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