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今日前來,是為了當年一樁舊事。此事一直壓在妾心裡,多年來日日備受煎熬,到了今時今日已經再難承受。”
“本官在此,晴姨娘有話但講無妨。”
宋進元這話,明顯是在為晴姨娘撐腰。
晴姨娘福了福身,道:“那時公子還住在國公府,妾也只是公子身邊的一個丫頭。有一日妾去找國公爺身邊的環兒姐姐,不想撞見王家的大姑娘在國公爺的院外徘徊。妾不想惹事,便躲了起來。
王大姑娘求見國公爺被拒,居然氣得乾嘔不止。妾聽她身邊的丫頭說‘大姑娘,您的肚子不等人,再拖下去您還怎麽見人。若是這招行不通,該如何是好?”接著妾聽到王大姑娘回道‘一定可以,我一定要嫁進國公府。國公爺不喜歡我又如何,溫老夫人會幫我的。’
那丫頭又說‘國公爺和長公主兩情相悅,此事怕是不易。’王大姑娘接著回道‘事在人為。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我也不能匆匆嫁給一個無名之輩。我說過我要當永昌城最為尊貴的貴夫人,我要讓我的孩子成為最受人羨慕的世家貴公子。’”
“溫夫人,你可有話要說?”錦恭人問溫夫人。
溫夫人端莊依舊,臉色甚至都沒有多大的變化。
“你們這是胡編亂造。明知我出嫁之前,身邊最為得用的丫頭突然病亡。你們是打量著死無對症,才敢將這樣的髒水往我身上潑。”
葉娉真是佩服溫夫人的城府和心理素質,這人能這麽多年瞞得滴水不漏,還將溫家母子騙得團團,不是沒有道理的。
錦恭人冷笑,“是不是髒水,你自己清楚。你以為時過境遷,又死無對症,便能高枕無憂了嗎?想來你是忘了徐家,忘了和你花前月下的徐大公子。”
徐家?
哪個徐家?
很快有不少人想到了當年的皇位之爭,想到了當年的徐貴妃。
自打顧皇后去世後,先帝一直沒再立繼後,掌管六宮的一直是徐貴妃。徐貴妃育有大皇子,大皇子成親生子時,陛下還年幼。
那時朝野上下,誰不知道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就是大皇子。哪怕沒有大皇子,還有德妃所出的二皇子,沒有人看好母族失勢又被先帝厭棄的陛下。
徐大公子身為徐貴妃嫡親的侄子,最是炙手可熱。哪怕是當時的京中第一公子溫國公,也沒有他的風頭強盛。
那時多少貴女想嫁進徐家,溫夫人或許也不例外。
難道溫世子是徐家的血脈?
“你…你這是汙蔑!”溫廷之的臉都扭曲了。
不可能!
他是國公府的世子爺,是下一代溫國公,他怎麽可能是罪臣徐氏的後代?
溫老夫人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她緊緊抓著葉娉,“她們說的都是真的?王氏…她,她真的和徐大公子…廷哥兒不是…不是…”
“祖母,您這時候千萬不能倒下。您若倒下了,國公府該怎麽辦?大伯該怎麽辦?”
對,她不能倒下。
溫老夫人強撐著,指著溫夫人怒問。“王氏,你說…你告訴我,她們說的都不是真的!”
溫夫人看過來,眼神慢慢變得詭異。
“母親,當年您說要收我為義女,時不時接我來國公府。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您算計送上了國公爺的床。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背負著世人的誤會與罵名嫁進國公府,這些年來自問事事小心,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錯。您現在卻因為有心之人的挑撥,而質疑我的清白,您是想逼死我嗎?”
眾人又是嘩然。
原來當年溫國公突然背棄了與長公主的情意,竟是被自己的親娘給算計了,溫老夫人也真是夠糊塗的。
這都是什麽事。
事情如此反轉,讓慶陽郡主和璋妃都有些措手不及。她們是想推別人出去,原是打算借溫夫人的手平息此事,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
如果溫廷之不是溫家的骨肉,那……
須臾間的功夫,慶陽郡主已有了決定。
知女莫若母,璋王妃從女兒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打算。如果溫廷之真的不是溫家血脈,這門親事便不能繼續了。這個女婿自己的身份存疑,女兒肚子懷的是不是他的骨肉又有誰會在意。
溫老夫人被溫夫人一番質問,噎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眼前發黑,人也搖搖欲墜。
“祖母,吸氣,吐氣。”葉娉撫著她,輕聲安撫。
不一會兒的功夫,溫老夫人緩了過來。此時她好像是瞬間老了好幾歲,滿心滿眼的後悔與自責。
“溫夫人不要心急,我今日能來,自然是有讓你心服口服的證據。”錦恭人說。
所有人又看向她,想知道她還有什麽證據。
這時一個婆子被人帶了過來,溫夫人一眼就認出這婆子是自己母親身邊最為得用之人。她目光越發詭異,先是看了一眼溫老夫人,又掃視了一下眾人,掐緊的掌心卻是慢慢松了。
婆子低著頭,一五一十地敘說當年。從王家有意想攀附徐家開始,到溫夫人和徐公子私下往來,再到溫夫人為嫁進徐家使計和徐大公子有了夫妻之實。
誰也沒想到長公主布局多年,一直隱忍不發,卻能在短短數日之間扭轉局勢,致使徐家一夜之間大廈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