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算盤落了空,徐家想用溫夫人的清白要挾王家出手相救。若不是溫夫人說自己懷了身孕,願為徐家保留一條血脈,只怕王家早就被徐家拉著做了墊背的鬼。
這婆子敘說得十分詳盡,一應細節都能對上。
眾人驚呼連連,再看端莊溫婉的溫夫人,眼神全變了。
這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
賓客散盡。
慶陽郡主和璋王妃也走了,走之前留下和離的話。溫廷之又是大喊大叫又是怒罵,不等他踢到芳兒身上,已被宋進元製服。
芳兒坐在地上,眼神是說不出來的複雜。她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也保住了自己兒子的性命,她該知足了。
原本應該熱鬧的滿月宴,只剩人心狼藉。溫老夫人無力地癱坐著,滿是恨意地看著站著一動不動的溫夫人。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害我們?”
“是我害你們,還是你自己心思不正?”
“我…”
溫老夫人被問住,悔恨已經讓她痛不欲生。是她害了榮兒,是她害了整個國公府。她是溫家的罪人,她為什麽要活得這麽久?
突然她望著不遠處,心痛更是如刀絞一般。
“榮兒。”
溫國公慢慢走過來,哪怕是這個時候他的儀態依舊優雅。他沒有看自己的母親,也沒有看溫夫人,而是朝錦恭人走去。
“她知道嗎?”
這個她,是指安和長公主。
錦恭人眼神悲切,點了點頭。
溫國公身形一晃,“為什麽?”
為什麽她不說?
晴姨娘回道:“當年妾不敢說,因為妾若是說了,誰會相信?長公主也一樣,她若說了,你們會信嗎?”
他會信嗎?
溫國公也在問自己。
他們曾經那麽的心意相通,那麽的恩愛不疑。後來為什麽會變成那樣?他應該怨誰,又應該恨誰。
“榮兒,你要怪就怪我。是我糊塗,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溫老夫人哭喊著,已是老淚縱橫。
溫國公看著自己的母親,眼神悲怨。
他應該怨母親,應該恨母親的。
但是他最應該怨的,最應該恨的,是他自己。
璃兒已經去世多年,如今再說怨,再說恨又有什麽意義。他緩緩轉身,如他來時那般落寞而又優雅。
“榮兒,休了她,休了她!”溫老夫人急道。
都這個時候了,王氏不能再留。
還有……
她痛苦地看著自己曾經最疼愛的長孫,這個孩子居然是徐家的余孽,他們溫家不能再留,就讓他隨自己的親娘走吧。
溫國公恍若未聞。
“國公爺!”溫夫人喊道:“您就沒什麽話要問妾身嗎?”
溫國公腳步一頓,複又前行。
溫夫人臉上泛起些許瘋狂,“您永遠都是這樣,從來不多看我一眼。我是騙了您,可我是真心仰慕於您。我想和您好好過日子,我想給您生兒育女。可是哪怕我都生了廷兒,您還是不願碰我。我費盡心機懷上玉姐兒,我是真的想給您生個孩子。但我生了玉姐兒之後,您依然不肯和我做一對真正的夫妻。我恨,我好恨!我憑什麽不能恨,我憑什麽不能報復您!您隻愛長公主又如何,您還不是背叛了她,娶了我!我才是您的夫人,我才是!”
所以溫如玉是溫家的血脈,只是誰也不願再見到她,更不會接她回來。
溫夫人怒吼著,嗚咽著,狀若瘋癲。
這時已經快要走遠的溫國公突然轉身,道:“我會給你一封休書,你的嫁妝都可以帶走,以後好自為之。”
“…哈哈,休書!”溫夫人大笑起來,然後是喃喃,“這麽多年了,這麽多年了…為什麽,為什麽還會被人發現?”
“想知道嗎?”葉娉冷冷地看著她。
她也看著葉娉。
“是你,是你們!”
“是我們,但如果不是你母親配合,我們也不可能知道的這麽清楚,更不可能揭穿你。”
哪怕是親生母女又如何,在自己的性命存亡之時,又哪裡來的母女。
溫夫人早就猜到了,這婆子最是忠心,哪怕王家被流放到苦寒之地都沒有離開。如果不是母親的授意,這婆子不可能這麽做。
真是好手段。
怪不得世人稱之為煞神,哪怕是不用見血殺人,卻比捅人刀子還要讓人痛苦。
她這些年是為了什麽?
當年是父親想攀附徐家,她搭上徐大公子也是為了王家。後來她算計國公府,同樣也是為了王家。王家出事之後,上下打點的是她,費盡心力的是她,到頭來她竟成了棄子。
“娘,你快去求父親,我…我不能走,我是國公府的世子。你說過國公府的一切,將來都是我的。”溫廷之搖著她的肩膀,比她還要瘋狂。
她猛地一甩,“都怪你,如果不是你,你怎麽不晚來幾個月?如果你是溫家的孩子,我何至於落到今天的地步。”
“娘……”
“你住口!你們都是討債鬼,全是討債鬼!”
“娘,你瘋了,你若是認了,那我們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