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站在窗口的沈賀回頭看了一眼。
金大友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很快收回視線,朝對面的沈賀養父道:“我哥是七歲時候走丟的,我爸媽去我外公外婆家鬧的不愉快,兩人在回去的路上吵了起來,兩人都沒注意,回到家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我哥沒跟回來,之後兩人就一直在外面找我哥……”
金大友把當年的那些事一一說了出來,其實他知道的也不多,那時候他才三歲不到,很多都是後來聽爺爺奶奶以及鄰居說的,說他哥哥小時候有多聰明,人有多懂事,很小就知道幫家裡乾活,下雨還會幫鄰居收稻子,是周圍鄰居和老師口中的好孩子。
只是這麽好的孩子再也見不到了,金大友爸媽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找到,幾乎所有人都不抱有希望了。
金大友說完後,辦公室裡有一瞬間的沉默。
沈賀養母突然開口,“你哥和小賀長得像嗎?”
聽到這話,沈賀養父突然拉了她一下,讓她別說這樣的話。
養母抿了抿唇,眼裡有些不舍。
金大友倒是沒有生氣,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來,“你們看看。”
遞向對面兩人。
對面的中年夫婦接過照片,兩人低頭看到照片上的人後,都沉默了。
比起金大友和黎宵,他們更清楚小時候沈賀的樣子,家裡就有領養沈賀後的照片,七八歲的他跟照片上的小男孩相比差別不大。
董明明好奇的走過來看,看到照片上的人後,下意識看向站在窗口的丈夫,然後拉著江柔走到旁邊去,小聲道:“一模一樣。”
沈賀小時候的照片她看過,太像了。
當初兩人交往時她看到沈賀只有七八歲以後的照片還覺得奇怪,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沈賀見狀,便也走過來看。
看到後,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拳,然後看向金大友,兩人一站一坐,互相對視,兩雙眸子裡都包含了太多的內容。
他們原本是這世間最親密的兄弟,現在卻如同陌生人一般。
沈賀聲音沙啞道:“她還好嗎?”
他沒有提名字,可能也是不知道該用什麽來稱呼,但金大友就是知道他說的是誰,頓了頓道:“還行,現在住在周建哥家裡,腦子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塗。”
沒有說的太具體,可能是怕他有太多的愧疚。
但沈賀眼睛還是紅了,他不傻,想想都知道一個女人在外面找了二十年的兒子,甚至瘋了還在找,就知道她吃過多少苦。
沈賀養父母眼睛也紅了,養父有些難過道:“對不起。”
當年他也是起了私心,想著找不到兒子父母,就乾脆沒有繼續找了,如果當初一直不停繼續找,或許他們一家可能就不會這樣了。
金大友搖搖頭,神色平靜道:“不怪你們,我很感激叔叔嬸嬸,謝謝你們領養我哥哥,沒有讓他受苦。”
就在這時候,金大友口袋中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然後起身去接,“喂,爺爺?”
辦公室裡重新陷入安靜,只聽到金大友的通話聲。
整整等了三個多小時,鑒定結果出來了,是親兄弟。
得知這個消息,大家似乎都不意外,其實從金大友拿出照片大家心裡就有數了,看到報告更多是松了口氣。
金大友和沈賀都沒說話,還是沈賀養父拍著兩人的肩膀道:“是好事,今天還有空,小賀要不去看看你親生母親?”
沈賀看著金大友,沉默的點點頭。
這會兒是中午,一行人先去附近飯店吃了頓飯,這是之前就打算好的,檢測出結果後不管情況如何,至少要吃頓飯。
只是這頓飯吃的味同嚼蠟,沈賀養母心不在焉,沈賀和金大友都沉默不說話,只有黎宵和沈賀養父在活躍氣氛。
連一向愛笑愛說的董明明都不怎麽說話,時不時看一眼婆婆。
吃完飯,董明明讓司機送公婆回家,自己和沈賀坐上黎宵的車,一起去了周建家。
在周建家,沈賀看到了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打毛衣的石嬸子。
母子倆個都不需要介紹,看到的第一眼,石嬸子就淚流滿面。
隨即屋子裡爆發出痛哭聲,好像要將這二十年母子分別的苦發泄出來。
江柔看到最後實在受不住了,轉身出去了,眼睛也有些紅。
黎宵看到後,也沉默的跟著出去,兩人站在門口,黎宵從口袋裡掏了掏,沒掏到手帕,乾脆抬起手用衣袖給江柔擦。
江柔本來挺難過的,見狀直接笑了,偏了偏頭,“不用。”
黎宵沒聽,拿著袖子給她擦了。
江柔低下頭隨他去,聽到裡面的哭聲,眼睛又紅了,小聲哽咽道:“黎宵,我想我父母了。”
黎宵動作一頓,然後道:“那我們過年回去看看。”
江柔搖搖頭,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再也看不到他們了,這個世界上或許有跟她父母一模一樣的人,但在她心裡,她真正的父母是上輩子的那個。
不一樣的。
金大友在這邊住了兩天,兩天后,金大友爺爺奶奶過來了,一同來的還有金大友父親一家。
他父親已經再婚了,生了一兒一女,最大的那個五歲,小的那個三歲,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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