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陸孟並沒有格外注意岑溪世。因此也就沒有發現他像模像樣捏著一本書,從頭到尾沒有翻過頁。
一路行車到了尚書府的門口,馬車裡很暖,陸孟心裡又高興,下車之前臉上都是紅暈。整個人眉飛色舞。
被扶著下了馬車之後,很快就看到門口迎出來的岑家人。
陸孟以為派車去接她的陣仗就很大了。她沒想到還有陣仗更大的,門口站著一群人,看衣著全是正經八百的岑家子弟。
陸孟提前看過很多岑家的資料,雖然知道岑家心特別齊,卻沒想到齊到這種程度。這是舉家出來迎接她?
陸孟雖然手裡抓著岑秋書,另一隻手被秀雲扶著,可這麽多人她竟然有點腿軟。
這種重視的程度,和陸孟之前想的,只是往岑家這棵大樹上面貼一貼,求個自保完全不一樣。
陸孟才走到門口,就看到岑夫人被婢女扶著要下台階。看樣子是要給她行禮。
陸孟見狀趕緊快步上前,幾大步邁上台階,十分不穩重。
一把扶住了岑夫人的手,真情實意道:“舅母這是作何!我是回家又不是做客,可別下來了,雪大路滑。這府門前積雪就算清理了,也容易摔的!”
但是陸孟這份不穩重看在了岑家人的眼中,就是十分熨貼的。
本來有一些緊張的,和陸孟同齡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一見到她扶了岑夫人,親親熱熱地叫舅母,立刻臉上就露出了笑意。
建安王妃並沒有拿腔調,表現得居高臨下,或者生疏。她看上去是來認親回家的。
至於是不是挾恩圖報,這粗淺的一面誰也無法下結論。
但至少他們對彼此的初印象都很不錯。
岑夫人一直都想當面感謝陸孟,苦於沒有機會。但現在見了面,她想行個禮,陸孟確是不受。
“舅母就不要折煞我了,如果母親還活著,看到我竟然這時候才回家,還不知道要怎麽罵我。”
陸孟直接把原身的母親搬出來,逝者已矣,就算之前有再大的不好,誰也不會對死去的人苛刻。
尤其岑家未必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和女兒恩斷義絕,只不過是因為長孫老白臉爛泥扶不上牆,容易壞事罷了。
而且沒娘的孩子總是招人疼的。陸孟提起了母親,岑夫人的表情果然柔和下來,也不想著要行禮了,連忙拉著陸孟的手朝著大門口的方向走。
將她拉到一個眉目威嚴的男子面前,問陸孟:“好孩子,可還記得你二舅舅?你小的時候,你二舅舅其實抱過你的。”
陸孟抬眼看了男子一眼,想到她看的那些資料當中,刑部尚書名喚岑戈,人品貴重嶽峙淵亭。
陸孟心歎,文字不足以形容岑大人風采萬分之一。
陸孟上前見禮,從未如此端端正正:“二舅舅。”
岑戈確實抱過這個外甥女,那時候他那倔驢一樣的姐姐還沒死,但是也瀕死了。岑戈背著家人去看過她,算是訣別。
那時候他那個一輩子不肯低頭的姐姐,不肯承認自己錯了的姐姐,第一次求他,就是讓他照顧自己的二女兒。
岑戈在自己姐姐哀求的眼神當中,抱了一下當時還小的孩子。卻並沒有當場應允以後要照顧她。而是許諾若她溫良,不似她父親一樣蠢笨無腦,才會顧著她。
轉眼多年,岑戈頭些年一直在關注這孩子的成長心性,但卻讓他很失望。
他本都不打算管了。就算有血緣在身,岑家也不會去管一個生性懦弱行事畏縮,十足十像了戶部侍郎的小白眼狼。
可她嫁給建安王之後,反倒是轉了性子了,讓岑戈都對她不由刮目相看。
八月十五宮中夜宴,她雖然不在宮中,卻一夜鬥敗了當時盛寵的兩位妃子。
那一夜建安王側妃隔著花壇,對著建安王哭訴慘遭迫害,卻字字句句都是說給皇帝聽的。當時刑部尚書岑戈,就在席間。那些話術巧妙,絕不是一個無腦之人能說得出來的。
加之秋獵的獵場之上,她以女子之身馴服風曲國戰馬,舍命救下自家夫人和一雙兒女。秋夜滑坡,當日危機四伏她自顧不暇,卻又派人去救助自家兒子。岑戈,岑家,絕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今次她來,無論提出什麽要求,岑戈都會認真考慮,竭力滿足。
按禮,就算他是刑部尚書,也要對建安王妃行禮。但岑戈故意沒動,只是一雙銳利的視線,落在這外甥女的身上,看她如何反應。
岑戈一看她面色毫無變化,毫無芥蒂地上前給自己行禮,眉宇之間的豎紋微微一松。
“即是回家,就不要多禮了。”岑戈收回視線,對自家人說:“都不要在門口站著了,回院子裡吧。”
眾人這才浩浩蕩蕩地相互攙扶著回院子。
陸孟被簇擁在中間,過於受寵若驚,都快同手同腳了。
陸孟雖然看過一些岑家的資料,知道岑家的人口非常多。但她除了在獵場的時候見過的三個岑家人,並不認識其他的。
這古代的畫像是用手畫的,但其實真的對比起來,和用腳畫得差不多,認不出來誰是誰的。
好在他們對陸孟也不熟悉,之前岑家和原身女主角的接觸可以說是沒有。
所以大家都是第一次認識,陸孟倒也不怎麽慌張。反正跟誰都客客氣氣的。一進了正廳,自有岑秋書給她挨著個的介紹。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