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陸孟再醒過來的時候,她是被烏麟軒抱著下車的。
連她帶她身上裹著的被子一起,陸孟像一隻把自己卷起來的春蠶,蜷縮著被搬動,也只是睜開眼看了看。
她看到烏麟軒疲憊又狼狽的臉,下巴竟然已經冒出了胡茬。
陸孟有些驚訝的多看了一眼,男主角繼唇邊小痣,黑眼圈之外,又開始會胡子拉碴了。他又真實了一點。
如果是之前,陸孟肯定會驚奇地說出來,甚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胡茬。
但是現在她只是在被子裡搓了搓自己的指尖,重新又閉上了眼睛。
他們今夜是在鎮長家落腳,鎮長夫人親自帶人張羅著迎接他們進門。
陸孟一直縮在被子裡面,連鎮長夫人長什麽樣子都沒有去看。
等到進了屋子,她被烏麟軒放下,陸孟就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她太累了。
不是身體累,是心裡累,她這些天全程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她根本就沒放松過。
這對一根鹹魚來說太慘了。
因此她一放松下來,就處於半睡半醒半昏迷的狀態。
再醒過來,是感覺到熱乎乎的布巾在擦她的臉和脖子。
睜開眼,陸孟視線先是渙散,而後聚焦。她看見烏麟軒洗漱好了,貌似也包扎好了,正在給她擦洗。
他這個死潔癖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受那麽多傷還洗澡。自己洗就算了,還非要給她擦洗……
陸孟哼唧了兩聲表示不滿,就翻動身體擺動四肢,配合著烏麟軒擦。
又迷迷糊糊被烏麟軒叫起來清理口腔……
最後吐掉苦鹹的濃鹽水,陸孟才皺眉道:“這回可以了吧……”
然後她嘴就被一個杓子撬開,塞進了一口豆香濃鬱的軟爛米粥。
是陸孟最愛的紅豆粥。顯然是燉了很久很久了,米都沒型了。陸孟第一反應就是,這肯定是烏麟軒提前讓人準備的。
但是他怎麽在摸進林海之前,交代著鎮長讓鎮長夫人燉上一碗紅豆粥,就為了這時候投喂她?
陸孟像一隻失去母親的小羊羔一樣,奶瓶兒送到了嘴邊,主動嘬起來,嘴唇追著杓子跑。
“慢點,還有很多。”烏麟軒此刻隻穿著一身中衣,一身的苦藥味道,身上的傷口包扎多處,隱隱能看到中衣下面厚厚的好幾層。
陸孟突然間就有點想哭。
她心裡什麽都沒想,什麽愛恨情仇,狗血劇情,她什麽也沒想,但是她就是想哭。
陸孟到底沒哭,只是大口大口吞咽,吃完之後,被烏麟軒用布巾擦了擦嘴,然後漱口又睡了。
昏昏沉沉,她感覺到烏麟軒上了床,他在她身邊躺下,掀開被子鑽了進來。
他擁著她,頭壓在她的後頸,然後不動了。
一夜凌亂的夢。
陸孟好久都沒有做夢夢到現代了,但是這一天晚上她夢見的全都是現代的事情。
那些她分分合合的男朋友,她也想過嫁人,因為她骨子裡就喜歡安逸,是個很容易就好逸惡勞的人。
可是總因為種種原因,誰也給不了她想要的安逸和榮華。現實總是摻雜了太多了愛恨瑣碎,如枷鎖一樣冰冷且沉重,叫人覺得無趣,覺得難以忍受。
她最後還是自己開了小店,並沒嫁誰,也沒和離異的父母哪一家生活。
就像現在,她都嫁了人了,媽的還得自己過。
賊老天實在可惡。
陸孟早上氣哼哼醒過來,很快從床上驚坐起。
她想起了自己昨晚上約了獨龍,結果被烏麟軒給哄睡著了……
陸孟朝著外面一看,天色還沒亮透,屋子裡燭火不知道什麽時候滅了,烏麟軒還在睡。
陸孟連忙起身,獨龍可別是等了她一晚上吧?
紅豆粥害人啊!
陸孟怕吵醒烏麟軒,從腳底的地方掀開被子,正要下地,看到烏麟軒腳腕上面猙獰的咬痕。
陸孟心中咯噔一聲,這些咬痕看上去上藥了,但是沒有包扎,已經紅腫起來了。
陸孟看著都覺得疼,伸手去碰了碰,那一塊的皮膚很熱,會不會感染?什麽東西咬的……
“你去哪?”烏麟軒醒了,眼睛半睜,眯著眼看著陸孟,聲音有些啞地問:“方便?”
陸孟點頭,從自己散亂的長發之中,看同樣長發散了滿枕的烏麟軒。
她指了指烏麟軒的腳腕,說:“什麽東西咬的?”
“狼。”烏麟軒說。
狼不就和狗差不多?
陸孟心說這世界也沒有狂犬疫苗能打,被狗咬了會得狂犬病瘋狗病吧?
但是很快陸孟又想到,不管是狼還是狗,都和烏大狗是一個品種。
同類咬到也沒關系的。
烏大狗瘋狗病早已經深入骨髓,不在乎再添兩個牙印了。說不定咬到烏麟軒的那個狼兄沒死,從此能被烏大狗傳染瘋狼病,成為狼王。
陸孟把被子拉著,把烏麟軒的腳蓋上了。
陸孟說:“我去方便,你接著睡。”
陸孟下地,找了床頭不遠處的衣服正要穿,門口有婢女出聲詢問:“王妃,需要奴婢們伺候嗎?”
陸孟嚇一跳,心知應該是鎮長家的奴婢,立刻出聲道:“不需要。”
她自己把衣服穿上,先去方便。而後在洗漱間裡面聽了一會兒裡屋的動靜,烏麟軒沒動靜,應該又睡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