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馬匹!”
“天呐,那馬朝著女眷衝去了啊——”
“嘶!”
“趴下!前面擋路的讓開!”
“侍衛們上啊!”
“建安王,那是王妃吧……”
周圍的尖叫聲此起彼伏,伴隨著馬匹的奔跑聲,陸孟連滾帶爬,根本不敢回頭。
場中維持秩序的侍衛同時朝著這邊衝過來,女眷們一片嘩然,皇帝直接站了起來。
殷林栩掏出了脖子上掛著的口哨,吹響了嘹亮的哨音,但是這踏雪尋梅本就沒有認他為主,雖然熟悉他的哨音,卻根本不聽他的。
幾個正在比試的皇子們也都朝著這邊來,烏麟軒翻身上了一匹馬,來不及解開繩子,隻好扯斷了韁繩,抓了弓箭,微微伏低身體,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在越過人群之後,眾人看到建安王眉目沉肅地拉弓,對準了馬匹急奔的方向,竟是要直接將馬匹射死——
延安帝身邊的一個太監見狀,尖聲道:“殿下使不得,那是風曲國的馬王!”
風曲國是很小的國,以馬為生以馬為尊,風曲國的馬王和風曲國皇子的地位相當,要是被射殺在這裡,風曲國舉國都會反烏嶺國,不會再為烏嶺國提供戰馬。
延安帝張了張嘴,又向前一步。卻到底沒有開口製止烏麟軒。
場面十分的緊張,但這一切的發生也不過就是轉眼之間。
千鈞一發之際,陸孟這個穿戴了一身雞零狗碎的兩腳獸,根本就跑不過四條腿的踏雪尋梅。
“母親!”陸孟超過的那一對母女已經停下了,那位老夫人被急奔而來的馬匹嚇得坐在地上,那個世家小姐正要嘗試拖拽老夫人。
陸孟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踏雪尋梅,已經馬上便要衝到那對母女的面前。
電光石火之間,陸孟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她還差幾步就能衝進女眷休息區,現在那門口聽到聲音來看熱鬧的已經聚攏了好幾個。
她只要衝進去,那一對夫人和那個世家小姐作為緩衝,再有一群看熱鬧的擋一擋,這個劇情絕對能過去。
陸孟從來不是什麽聖母,她來到這個世界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舒服,自保,她甚至都不把這個世界的人當成什麽活人。
但是——
在要命的關頭,她還是一咬牙,直接調轉了方向,還專門朝著那大黑馬揮了揮袖子,吸引它,然後朝著左前方的空地跑了過去。
這馬是攆她的,應該會跟她跑,陸孟這一刻覺得自己像個抱著炸彈獨自去死的英雄。
她也不想這樣,可她是專門挑著這位夫人起身跟來的,她們本來絕不會遭遇這樣的劇情。
要是這位夫人和小姐被馬蹄子踐踏受傷,陸孟怕自己過不去自己那一關。
她又跑了幾步,然後就摔在了空地上,距離那位夫人和小姐不足五步的距離,馬匹的前蹄已經到了。
陸孟爬不起來了,瞪著眼睛看著那匹馬雪白的前蹄只差一點,就踩在了那對母女的身上,但是它的控制能力十分絕,纖長有力的馬前腿,狠狠朝著前面一蹬,沙地深深陷進去了兩個深坑。
“啊啊啊——”那位小姐抱著夫人的喊聲傳來。
“咻——”
拉滿的長弓射出的箭矢破空而來,眼見著便要扎進踏雪尋梅的脖子。
但是那生生刹住腳步的馬匹一轉馬頭,朝著陸孟的方向而來,竟讓它正巧躲過了這支奪命之箭!
“茵茵!趴下!”
烏麟軒的聲音有些撕心裂肺地從不遠處傳來,他再想射一箭都來不及了,因為正式的狩獵沒有開始,他們比箭術是不會吧箭簍背在身上的。
烏麟軒的手中也就只有一支箭。
他的表情是這輩子都沒有過的慌亂,只要陸孟回頭看一眼,就會重新評估他們之間的關系。
但可惜的是,陸孟沒工夫看他,她甚至沒聽到烏大狗的聲音,因為她除了馬匹的嘶鳴聲,什麽都聽不到了。
她沒有趴下,已經麻了。
正面仰躺在地上,看著雖然剛才緊急刹住調轉方向,卻已經因為急奔無法徹底泄去的慣力,導致在她的頭頂上高高揚起的馬蹄,閉上了眼睛。
“嘶——”
大黑馬幾乎人立而起,它的體長加上強悍的四蹄,像一片烏雲一樣籠罩在陸孟頭頂。
陸孟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這種來自於強悍生物對弱小生物的原始等級壓迫,導致陸孟腦中一片空白。
這雙馬蹄子如果落下來,那就不是將她踩傷,而是直接踩死。
場中驚叫聲不斷。
這時候因為踏雪尋梅的動作實在幅度過大,吊在它身上的岑溪世也終於堅持不住,摔在了地上,就摔在了陸孟的面前。
“砰”地一聲,塵土飛揚,他的雙手抓韁繩抓得血肉模糊,雙腿因為剛才絞著急奔的馬脖子,已經不聽使喚了。
陸孟本來像個翻殼的小王八一樣,等著被踩碎“甲殼”,整個人神不附體。
但是岑溪世這一摔,正好一條手臂砸在了陸孟腿上,把陸孟砸得一哆嗦。
陸孟被砸回神,眼看著馬蹄要落下來,她在這瞬間,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勁兒,一腳踹在了岑溪世的腰上——
岑溪世被踹得朝著側面一翻,陸孟一把拽住了大黑馬脖子上垂下來的染血韁繩,然後借助著這根繩子,把自己的身體朝著旁邊一甩。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