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根本就沒醒。
然後她就看著烏大狗眼中那種無差別攻擊的殺意,在和她對視片刻之後,慢慢地變為一種迷茫和渙散。
他的眼中血絲密布的紅,漸漸的堆積起一層一層的水霧,他微微仰著的脖頸之上,喉結滾動了一下,咽掉了嘴裡那一點殘存的水。
他動了動嘴唇,卻沒有發出聲音,而是很輕地又哼了一聲。
陸孟確定他是沒醒。
他像一個重傷之後的猛獸,已經意識渙散,卻還是本能地想要撕咬獵物,本能的求生。
他睜著眼睛但是眼中沒有聚焦,剛才跟陸孟那凶狠的對視,也都是偽裝出來的,他連半死不活了,都會偽裝。
陸孟嘖了一聲。
然後試圖掙脫手臂再去弄點水,手腕卻被死死扣著。
陸孟再次低頭看向他的手,陸孟一直都很喜歡烏大狗的手,他的手修長如玉,哪怕是放松的時候也總是經脈突起。
不是陸孟所在的世界審美當中,很多人喜歡的修長和秀氣的那種手模,而是看上去非常得有力,透著一股能將什麽東西輕易捏碎的危險。
陸孟不懷疑這手,昨天晚上能夠輕易捏碎她的喉骨。
但現在他漂亮的手背上皮肉猙獰地翻著,傷口當中全是汙泥和鮮血,甚至還有綠色的汁液混在一起的東西,看上去特別……疼。
陸孟挪開視線,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酸痛,疑惑地問系統:“我身上真的沒有女主光環嗎?那麽高的懸崖上掉下來我都沒有受傷唉。”
系統:“你自己知道怎麽回事為什麽要明知故問呢?”
陸孟沒再吭聲。
有人給她墊背唄。
她眼珠子轉了轉,把烏大狗的手掰開,然後又去給他沾了點水回來。
陸孟這樣來來回回的折騰了十來趟,他好像終於喝飽了。
再不喝飽沒了,像一個馬蹄坑那麽大的小水窪,總共能有多少水。
當然不是陸孟想要留給自己喝,那水……太髒了陸孟才不喝。
她現在嘴刁得很,如果東西不好吃的話寧可不吃,水有怪味就先渴著吧反正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給烏大狗喂完水,他一直時不時地睜開眼睛,可眼中始終渙散,偶爾戒備的看向四周,眼神鋒利起來像是隨時能夠暴起傷人。
陸孟剛開始被他看到的時候還有點心驚肉跳,後來漸漸的就懶得理他了。
出不去就只能等救援,或許等來的也會是昨天那些殺手……誰知道呢。
陸孟有一點忐忑,又在樹洞裡面轉了一大圈,還是上不去。
且不說陸孟根本就不會攀岩,就她身上現在酸痛的程度,雖然沒有像烏大狗一樣慘兮兮的斷腿,也根本沒有體力支撐她爬上去。
再說萬一爬上去等著她的是伸頭一刀呢。
因此陸孟迅速放棄,走到烏大狗的身邊,找了一塊乾爽的地方躺下了。
她揉著自己身上酸疼的地方,檢查了一下有幾塊淤青。
後背上是看不到了,不過把自己渾身上下仔仔細細摸了一遍之後,陸孟確定她確實沒有什麽大傷。
昨天墜崖的時候那麽激烈,她可真是幸運。
陸孟又看向了她不遠處的烏大狗,想了想之後靠了過去,伸手抱住了他。
陸孟的心裡不帶著任何的憐惜或者是什麽複雜的情愫,純粹就是因為烏大狗現在在發燒,她用烏大狗取暖。
陸孟之前是有一點喜歡烏大狗的,長得又好活又好,對她好不好的反正也沒影響到什麽。
但那也僅僅是對於一個戰略合作夥伴的喜歡。
那點喜歡經過昨天晚上感覺到了烏大狗的殺意之後,已經徹底沒了。
陸孟現在腦子和肚子一樣的空蕩蕩,她根本就懶得去想什麽劇情後續怎麽發展,或者是說她跟烏大狗之間要怎麽辦。
去他大爺的吧。
陸孟之前想著自己可以利用手上的籌碼的那一些設想,在昨天晚上那些殺手面前簡直就是豆腐。
隨便一戳就碎了。
愛怎麽樣怎麽樣吧,走一步看一步。走不下去就 Over。
身上的衣服半濕不乾,這個樹坑裡面能夠射進來的光線非常有限,陸孟有點冷。
她抱住烏大狗,他的身上果然很暖和。
陸孟手上沒有藥,也不會什麽急救,更不敢去動他的那條腿,或者是給他包扎什麽傷口,萬一再觸發了他的自保,傷害自己怎麽辦?
他現在看上去整個人都不清醒。
陸孟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一塊兒給他喂水的濕手帕,放在他的腦袋上,聊勝於無的給他降溫。
烏大狗這樣下去不會燒傻了吧?
希望救兵快點兒來。
陸孟非常的疲憊,視線看著頭頂上灑下來的一點陽光,聞著這樹洞當中的泥土和腐朽的氣味,無比地想念乾爽溫暖的被窩。
抱住了烏大狗之後發現他在輕微地顫抖,而且他渾身非常僵硬,很顯然是在竭力地克制著自己的顫抖。
像一個絕境當中無力還擊的猛獸,縱使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勢,也不肯退縮,恨不得把身上的每一根毛發都豎起來變成武器。
不過在陸孟抱住了他沒有再動之後,他的顫抖沒有停下來,反而越來越嚴重,連牙齒都開始咯咯作響。
這是烏麟軒在逐漸放松自己的戒備,放松自己的克制,展現出真實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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