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谷主,我此次請你前來,便是想請你幫我看看,是否還有轉機。”林亦說著,又咳嗽幾聲。
柳江思索片刻:“經脈逆轉,靈力潰散,縱然我傾盡全力,也只能為你延續十年壽命。”
“隻十年?”林亦皺眉。
柳江:“最多十年,還只是苟活,不能使用靈力。”
蕭夕禾:“……”師父有時候直接得讓人扎心。
林亦這麽大歲數了,自然也聽得懂他的意思,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許久,他緩緩開口:“不能使用靈力,與廢物何異?只怕外頭那些人一知道,便要逼我讓出掌門之位了。”
“與性命相比,身外之物又算什麽。”柳江真心不覺得權力有什麽重要的。
蕭夕禾默默表示認同。
可惜林亦不這麽想,他沉默許久後問:“若是不治呢?你有沒有辦法讓我恢復到巔峰狀態?”
柳江沉默一瞬:“能,但如此就只能活一年了。”
“巔峰一年,總比廢物十年強。”林亦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面對不惜命的病患,柳江只能選擇答應:“林掌門不必著急做決定,我先為你封住經脈,保你一個月內無憂,這一個月我會為你配藥,保巔峰的與保壽命的都配,一個月後你再做決定也不遲。”
“多謝柳谷主。”林亦坐直了身體。
柳江微微頷首,便帶著蕭夕禾往外走。
林亦看著兩人背影遠去,突然開口提醒:“柳谷主,煩請保密。”
“自然。”柳江答應。
師徒倆一同從屋裡出來,守在門口卻什麽都聽不到的眾人紛紛圍上來,兩人費了好大功夫才擺脫他們。
“……這些人也太執著了,一直纏著不放。”蕭夕禾一直到出了昆侖派山門,仍然在心有余悸。
柳江嗤了一聲:“都是活了幾百年的人精,自然看得出林亦狀況不對,這個時候不盯緊點,如何能搶掌門之位?”
“真可怕,人還沒死呢,就開始惦記遺產了。”蕭夕禾嘖嘖。
柳江歎了聲氣:“人呐!”
蕭夕禾察覺到他心情不好,頓了頓剛要安慰,余光突然掃到一道身影。她愣了愣再看去,卻只看到一片空地。
柳江頓了一下:“看什麽呢?”
“我好像……見到了故人,”蕭夕禾皺眉,“不應該啊,他怎麽會在這裡……”
“誰?”柳江好奇。
蕭夕禾回神:“蓬萊島主扶空。”
“蓬萊島主?”柳江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卻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你看錯了吧,蓬萊島主掌一方安寧,輕易不得離島,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昆侖派?”
“……也是。”蕭夕禾摸摸鼻子,跟著柳江離開了。
這兩人一走,想打探消息的長老們只能湧進林亦寢房,試圖從林亦口中知道點情況。林亦被他們擾得煩不勝煩,乾脆臉一□□:“不過是險些走火入魔,也值得你們這般哭嚎?”
“只是走火入魔?”有一人沒忍住問。
林亦氣笑了:“走火入魔還不夠,非得本尊死了才行?”
那人知道說錯話了,連忙跪下求饒。林亦懶得搭理他,巡視一圈後淡淡開口:“柳江已經為我診治過了,眼下已大有好轉,一個月內便會痊愈。”
眾人面面相覷,權勢最盛的兩個長老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沒什麽事,都散了吧,別吵擾本尊休息。”林亦冷淡開口。
眾人聞言紛紛退下,最後一人從外面將門關上,寢殿瞬間清淨了。
林亦長呼一口濁氣,面無表情地開口:“你準備躲到什麽時候?”
話音剛落,寢殿角落裡傳出一聲輕笑,接著一個眉眼清冷的男子從暗處走了出來。
正是佔用了扶空身體的汪烈。
“今日得藥神谷谷主親自診治,林掌門的身體可好些了?”他不急不緩地問。
林亦冷眼看他。
汪烈勾起唇角:“不過是尋常閑聊,林掌門何必這麽大的敵意。”
“閑聊?你是不是忘了,是誰將我害成這副樣子的?”林亦氣得直咳嗽,臉色都蒼白了些。
“林掌門在怪我?”汪烈笑了,“本尊先前贈你秘籍時,便與你說明了,此功法極為凶險,修煉者可攀登巔峰,也易落入谷底,只需戒驕戒躁便問題不大,是你自己貪多,如何能怪得了我?”
說罷,他靜了一瞬,又補充道,“再說不過是提前兩百年身殞罷了,何至於林掌門發這麽大的火兒?”
“不過提前兩百年殞命?”林亦重複一遍他的話,更氣了,“你說的是人話嗎?!”
“怎麽不是?修仙界歲月匆匆,你的修為也已經停步不前,往後余生不出意外都不會再有突破,兩百年壽命與兩年壽命有何區別?”汪烈淡淡反問,“都不過是坐吃等死而已。”
“你!”
林亦氣得趴在床邊咳嗽,整個人都在顫抖。
“你看看你,像不像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汪烈面無表情,“修煉這麽多年,最後卻還要像凡人一樣去死,當真是沒用。”
林亦死死盯著他,一雙眼睛渾濁泛紅。
汪烈居高臨下地與他對視,許久之後俯身湊向他,直到兩人的眉眼只剩兩寸距離,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雖然沒用,但資質不錯,當初若能在少年時築基,如今也不至於修為停滯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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