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說謝摘星在台上堂而皇之地輸給蕭夕禾後,謝無言氣得三天沒吃飯。
“我知道你翅膀硬了,心裡只剩下媳婦兒了,我就當養個白眼狼,就當是我一輩子作惡多端的報應,可你竟然為了哄媳婦兒,將整個魔界置之不顧……我是沒臉活了,乾脆死了算了。”謝無言腦袋上頂著一塊白方巾,躺在床上念念叨叨。
謝摘星面無表情:“又沒輸,你計較什麽?”
“我這是計較嗎?”謝無言瞪眼,“萬一輸了呢?”
“不可能輸,又不止修仙界會在抽簽石上作弊。”謝摘星掃了他一眼。
謝無言捶床:“阿雲,你帶我走吧!這兒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要了!”
謝摘星扯了一下唇角,起身便要離開。
謝無言立刻攔住他:“幹什麽去?”
“不是不要我了?”謝摘星反問。
謝無言噎了噎,大怒:“你給我坐下!”
謝摘星唇角浮起一點弧度,正要再說什麽,小腹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他臉色刷的變了,鼻尖沁出細細密密的汗水。
“怎麽了?”謝無言猛地坐起來。
謝摘星眉頭緊皺,修長的手指無意識揪緊腹前衣衫,平整的衣裳被揪得一團糟。謝無言不敢耽擱,一邊讓人去叫林樊,一邊為謝摘星輸送靈力。
片刻之後,謝摘星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好了。”
“剛才是怎麽了?”謝無言擔憂地問,“肚子疼?”
謝摘星眸色沉沉:“不知道,得等林樊過來。”
父子倆對視一眼,突然變得沉默。
許久,林樊急匆匆進門,顧不上寒暄便開始為謝摘星診治。謝無言擰著眉站在旁邊,待林樊收手立刻問:“他怎麽了?”
林樊抿了抿唇:“少主倒是沒什麽問題……是小少主。”
“小少主?”謝無言一愣,心底突然一片酸軟。先前聽說兒子懷孕,還沒震驚完就被通知不會要,他便沒敢再想孩子的事,可此刻一聽林樊的稱呼,一顆老心臟突然被擊中了……那是魔界的小少主啊。
林樊歎了聲氣:“我就說柳江的陣法不該這麽早失效,如今看來是小少主強行突破了。”說罷,他看向謝摘星,“父子連心,想來是察覺到你當時的焦慮,便冒險突破了陣法。”
謝摘星驀地想起當初進入秘境之後的事,喉結一陣發緊。
謝無言聽得莫名其妙:“究竟是怎麽回事?”
林樊猶豫一瞬,還是將陣法中的事說了,謝無言聽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憋出一句:“這還是個神童啊,沒出生就這麽懂事了……”
“畢竟是鹿蜀血脈,”林樊說完瞄了眼謝摘星的神色,又拍馬屁,“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少主天資聰穎,小少主才受了影響。”
“少廢話,究竟是怎麽回事?”謝摘星眼神泛冷。
察覺到他心情不好,林樊抿了抿唇:“他本就有些不足,強行突破陣法也就罷了,又為了盡早找到少夫人,擅自動用了鹿蜀血脈之間特殊的羈絆,如今才愈發虛弱……小少主他,如今很危險,但要是費些功夫,也是能保住的。”
謝摘星面無表情,許久後緩緩開口:“這麽說來,我不必用鹿蜀內丹,也能拿掉他了?”
“應該是……但若是拿掉,你日後或許就再也不能要孩子了,”林樊訕訕說完,發現自己的話有歧義,於是又解釋,“是你不能再懷孕,若是少夫人生的話,應該還是可以的。”
“夕禾全陽體質,哪生得了孩子。”謝無言插話。
林樊啊了一聲,正要說什麽,謝摘星眼神淡漠:“那便現在開始吧。”
林樊愣了愣,下意識看向謝無言。
大殿內突然靜了下來。
許久,謝無言歎了聲氣:“林樊,你先回去。”
謝摘星蹙眉。
“是。”林樊當沒看到謝摘星不悅的表情,低著頭急匆匆離開,殿內很快只剩下父子二人。
謝無言看著唯一的兒子,難得沉穩嚴肅地與他對話:“摘星,你怎麽想?”
“還能怎麽想?”謝摘星掀起眼皮看向他,“不是早就說好了,我不要。”
謝無言皺眉:“你舍得?”
“不過是個小孽畜,怎麽會舍不得?”謝摘星冷聲反問。
謝無言扯了一下唇角:“你若是舍得,雙手攥這麽緊作甚?”
謝摘星一頓,低頭才發現兩隻手死死攥拳,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
他一臉平靜地松開手:“無聊。”
說罷,他轉身離開。
謝無言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竟然有一瞬恍惚——
他的兒子竟然已經長這麽大了啊。
“摘星。”他叫住他。
謝摘星猛地停下腳步。
“我和你母親此生最幸運的事,便是有了你,”謝無言笑道,“也正是因為有你,我這漫漫人生,才不至於有多無聊。”
“雖然我們做父母的自私了些,明知你母親大限將至,卻還是決定要一個孩子,好在她走之後我不至於孤單,但我從來不後悔,相信她也是。”
“我知道,你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個稱職的兒子,也覺得生下你這樣的孩子,是我與她的不幸,可我們做父母的,真的很感謝你來到這個世上,或許你與其他孩子天生不同,平日也沒少叫人操心,可在我看來,你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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