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烈面露不屑:“我辛苦替你跑一趟,你這點東西便想打發我?”
“你難道不需要?”扶空看向他已經潰爛見骨的臉頰。
汪烈眯了眯眼睛,當著他的面扣住合歡宗宗主面門,隨著指尖一陣白光閃過,屍體迅速乾癟消散,短短一瞬便只剩下混著血水的皺巴巴衣衫,而他臉上見骨的地方,則長出新的血肉,膚色與周邊皮膚格格不入。
“若只是修複軀體,我多煉化幾個修者就是,何必費這麽大功夫找你?”汪烈勾唇。
扶空拿著珠子的手指緊了緊,面上卻不動聲色:“你能用靈力。”
“你蓬萊的護島大陣,乃是本尊親自創建,陣法約束其他人就罷了,難不成還能約束本尊?”汪烈笑了,眼底隱隱透出癲狂,“不認識本尊又如何,還不是要將本尊隨意做出的陣法當寶貝?”
聽到蓬萊的護島大陣竟然是他所創,扶空喉結動了動,沉默許久後開口:“既然你有靈力,為何還要跟我合作,謝摘星跟蕭夕禾在蓬萊與普通人無異,你想抓他們不是輕而易舉?”
“的確輕而易舉,可沒有你幫忙,抓了他們也無用。”汪烈隨意道。
扶空頓了一下:“為什麽?”
“我先前受了傷,軀體已是強弩之末,如今強行壓製大半神魂,才勉強延緩潰爛速度,若想換軀體,就得釋放所有神魂,可這樣一來,不等換軀成功,這具身體就會因承載不住我的神魂,先一步潰爛成灰,而我的神魂也會因此受損,修為至少衰退三成。”汪烈提起此事,眼神愈發晦暗。
他驕矜一世,修為衰退於他而言與死無異,他可以暫時廢物,但不能一輩子廢物。
扶空聞言沉思許久,總算明白他一直陰魂不散,是因為看上了謝摘星的身體,想要鳩佔鵲巢,但……
“你應該知道,謝摘星有孕在身吧?”扶空問。
汪烈面露厭惡:“男人生孩子,惡心。”
“蓬萊都是男子懷孕。”扶空面無表情,並表示受到了冒犯。
汪烈掃了他一眼:“所以你們最惡心。”
扶空深吸一口氣,冷淡地看向他:“他如今月份已大,你若此時搶了他的身體,也會變成你口中惡心的人,你甚至得親自把孩子生下來。”
“那就生下來掐死,”汪烈更厭惡了,“若非在鍾晨那邊碰了壁,我才不要他的身體。”
扶空不知鍾晨是誰,但聽他的意思,應該也是他想鳩佔鵲巢的人,他不關心這個,隻關心一件事——
“你說的這些,與我何乾?”他還是問了。
汪烈也不介意告訴他:“我換軀時,需要你用生子泉水引路。”
換軀只有在對方活著時進行,才能保存好每一寸血脈,可這樣一來,雙方靈力免不了要一番爭鬥。謝摘星的軀體經脈早就習慣了自身靈力,他作為入侵者少不得要被軀體排斥,換軀成功的概率只有兩到三成,但如果有生子泉水替自己引路就不同了。
生子泉寓意新生,泉水有洗舊納新的效果,謝摘星的經脈一旦被衝洗,力量就會大大削弱,他換軀成功的概率會高達八成以上。
扶空看著他勢在必得的表情,總算明白他為何執意要與自己合作了——
這世上,只有蓬萊島主才有資格化用生子泉的力量。
海風烈烈,扶空沉思片刻,終於再次開口:“即便有泉水引路,你還是要釋放全部神魂,你如今的軀體照樣難以承受,你最初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有蕭夕禾在,問題自然迎刃而解。”汪烈勾唇。
扶空聽到蕭夕禾的名字,眉頭蹙了起來:“為什麽?”
“你不知道?”汪烈笑了,“如今佔用蕭夕禾軀體的,可是鹿蜀的後代。”
扶空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將她煉化,融進我如今這副軀體,自然能延緩潰爛時間,”汪烈盯著他的眼睛,“但你放心,我只要神魂,軀體還是你的。”
扶空盯著他看了許久,頷首:“多謝解惑,告辭。”
汪烈:“?”
海風有一瞬喧囂,當扶空轉身的那一刻,汪烈心態崩了,一閃身出現在他面前,陰著臉抓住他的前襟:“你敢耍本尊?”
“我從未答應要與你合作,只是好奇問兩句,”扶空一臉平靜,“也是你自己要說的,我並未逼你。”
“信不信本尊殺了你!”汪烈氣得臉都扭曲了。
扶空沉默一瞬:“你不會。”
他若在選好繼承人之前死了,生子泉至少失效二十年。
二十年,這人骨頭都糟爛了。
汪烈自然也知道投鼠忌器,因此攥著他衣領的手愈發用力,卻始終沒下一步動作。
扶空拂開他的手,面無表情地往前走,汪烈深吸一口氣:“我不殺你,但能殺了你所有族人。”
“你隨便。”扶空垂著眼眸,油鹽不進。
汪烈猛地回頭:“我還能殺了蕭夕禾的轉世!”
扶空瞬間停住腳步。
汪烈笑了,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我這次去合歡宗,收獲可不止一條人命。”
扶空回頭,只見他正在把玩斷成兩截的玉碟。
“仙門拜師要留一縷氣息在玉碟內,氣息百年不消,可追生人,可尋轉世,”汪烈勾唇,“你應當聽說過吧?”
扶空眼神頓時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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