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玨轉了轉手中暖爐,面上帶著暖意。
但其實他捧著的根本不是什麽暖爐,而是拘魂鼎。
是他自重生池出來之前,穆晴嵐翻了他的儲物戒找到的,在裡面布了一個小陣法,要他捧著取暖。
這藏書閣能隔絕雪原的寒涼,卻也並非是如秦妙言的戒子那樣,雪中造春。
書閣裡面還是冷的,穆晴嵐擔心霍玨受寒,才特意給他弄的小暖爐。
霍玨捧著,一路從手心燙到心底,感受著掌心熱度,他莫名其妙地就高興。
好像無論事情有多麽糟糕,只要有手心這份溫暖,就算即將面對狂風暴雨,也沒有關系。
當夜秦妙言便進入雪原,沒費什麽勁兒,就獵到了驪鹿,第二天幫著北松山修複了大陣。
大陣再度開啟,將風雪阻隔在雪原之外,整個門派之中,重新安寧下來。
雪松院和修律院毀了,但是還有很多的院落可供弟子們棲身。弟子們傷勢也都恢復得差不多,自發地分擔門中一應事物。
門派被擾亂的秩序也在迅速恢復著。
待到秦妙言帶著獵物和傀儡準備離開雪松山的時候,是十月初十。北松山臨近雪原,即便是有大陣隔著,天上也紛紛揚揚飄著雪花。
霍玨親自送秦妙言,是站著送的。
他的腿能用上力了,自己滯澀許久的經脈,也開始恢復。他甚至久違的感覺到身上輕靈,不似五衰的時候那般笨重。
“秦谷主雪中送炭,霍玨永志不忘。”霍玨眼覆白紗,一路上都是靠感光自己走過來的。
他對著秦妙言拱手躬身,以示感謝。
秦妙言卻道:“你都能站起來走啦?”那小美人豈不是快死了?
秦妙言手中拉著那個高壯的傀儡,朝著霍玨走了兩步,意味不明拍了下他肩膀道:“你這條命得來不易,好好珍惜吧。”
秦妙言倒也算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她臨走之前,把那幾百眾的傀儡,全都留在了北松山。
“這些傀儡沒太強的戰鬥力,不過守山門還是可以的。”秦妙言說,“雪原的驪鹿很肥,這些傀儡算是給你們北松山的報酬。”
段琴軒心中一喜,忙道:“秦谷主大善!”
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人!若不是弟子幾乎跑光了,有戰鬥力的人太少,何至於被穆家那樣的入世宗門幾次三番算計?
這些傀儡若是留在天元劍派,武力倒還是其次,最大的是震懾!
無間地至尊留下的傀儡護著天元劍派,不長眼睛的那些再想打什麽主意,總要掂量掂量。
霍玨也開口道:“日後若是無間地……”
“你可閉嘴吧。”秦妙言打斷霍玨的話,說,“我這輩子也不會落難,更用不著別人援救!你這烏鴉嘴還是少張口。”
秦妙言扯了一下高個子的傀儡說,“走吧。”
正要禦劍而起的時候,她又對霍玨說:“好好陪陪你的小美人兒吧,否則要沒機會嘍!”
霍玨聞言微微蹙眉,卻沒聽懂秦妙言的意思。
送走秦妙言,幾百眾的傀儡守在北松山入口,弟子們的心都跟著安下來。大陣重啟,天元劍派恢復了往日生機。
霍玨從雪松院移到了宿霜閣去住,入夜之前,玉山長老關子石來找霍玨,對他道:“我在衡玨派住了很久,一直都沒能等到宴掌門回山。方才我收到了衡玨派的傳信靈鳥,是衡玨派刑罰殿的友臣親自傳信,說宴掌門不日回山,會親自來歸還重生蓮!”
宴掌門宴春,正是衡玨派湮靈仙尊。
這個消息果然是個大好消息,霍玨的面上都控制不住流露出了喜意。
等關子石走後,霍玨迫不及待把穆晴嵐從重生池給放出來,說了這個好消息。
“那太好了!”穆晴嵐高興地跳起,圍著霍玨的輪椅轉了兩圈,說,“你終於能重塑身體了!”
霍玨也笑起來,他從輪椅裡面站起身,直接抱住了穆晴嵐。
穆晴嵐被他緊緊擁住,笑得真情實意,問道:“這麽開心啊,你都發抖了。”
“嗯。”霍玨情緒幾乎沒有這樣難以自控過。
或許除了他,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多想和穆晴嵐走下去。他從前生了死志,可最近卻滿滿的求生欲,有了穆晴嵐,他才驚覺,原來活著這麽有趣。
哪怕什麽都不做,就只是單純地和她一起發呆,都是極致的享受。
相比較他苦修劍術不問世事的那一百多年,竟像是虛度光陰。
他怎麽能不激動?
“我好高興,霍郎。”穆晴嵐抱緊了霍玨道,“但是我最近得回一趟湘君山。”
“嗯?”霍玨疑惑道,“你是說,要回你本體生長的山?”
“是。”穆晴嵐笑了一下,她面色和唇色都有些蒼白。不,應該說是極其蒼白。
她若不是在重生池泡了這麽多天,早就被霍玨吸乾生機維持不住本相了。
她回到湘君山會好些,應該還能凝出實體,只是短時間不能離山來到這裡。等霍玨重生,他們的供生斷了,她就能徹底好了。
穆晴嵐十分舍不得,就算只是這幾天的時間,她都不想跟霍玨分開。
她抱著霍玨,哼哼唧唧地撒謊,“山中和我一起長大的妖精,有點麻煩,我得回去幫個忙。”
“霍郎,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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