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尋常情況下,妖修和邪修,都是根本接觸不到的,為了遏製邪祟在人間肆虐,正道宗門不可能將怎麽修煉的法門,告知這些無人管束和教引的妖修邪修,免得他們修成氣候,又要作惡人間。
霍玨在明知穆晴嵐是樹妖的情況下,還允許她翻閱修煉術法典籍,確實是真正的妖族連想也不敢想的回報。
若當真能夠找到合適的修煉術法,佔據一方深山靈脈修煉,假以時日,真的修成氣候也未可知。
然而這天大的誘惑擺在面前,卻根本不是穆晴嵐想要吃的那張餅。
穆晴嵐不假哭了,也震驚於霍玨竟然為她思慮至此,感動的熱淚盈眶。
她要真的是個樹妖就好了!
那她一定按照霍玨所說,專心修煉,成了氣候,再來尋他。
穆晴嵐十分感動,然後拒絕道:“我不要典籍,也不想下山。”
“你若是真的感謝我幫忙,不如留我在身邊啊!”
霍玨不解,想到穆晴嵐的能力,忍不住問道:“你為何如此執迷北松山?這裡經年酷寒,我聞你靈氣該是修煉在四季更替的靈山之上,北松山並不適合你生存。”
霍玨苦口婆心:“你修為不低,想來該有數百年道行,又僥幸能夠修成不被人輕易發現的人身,何其可貴?為何要執拗入世不說,還非要留在這裡,這北松山有什麽好?”
“北松山上有你啊。”穆晴嵐理所當然地說。
霍玨張了張嘴,一時啞然。
穆晴嵐覷他面色,也問:“你說這天元劍派除了法器重生池之外,我看上什麽都能讓我拿走,那……你能跟我走嗎?”
穆晴嵐向前一些,拉住他的手,商量道:“霍郎,跟我走吧,我養你啊!”
“我有很多靈石很多金錢,能在凡間買很多好吃的。我所在的山雖然不是北松山這樣的靈山,卻非常美麗,山下的村民也都很和善,我們可以在夏天的時候去趕集;冬天的時候泡暖泉;還有很多帶毛的動物可以隨便摸!秋天山裡的果子也很甜;春天更是漫山遍野的山花,風一吹,整座山都香得不得了呢!”
穆晴嵐越說越激動,只要一想到霍玨跟她一起生活在湘君山,穆晴嵐就要開心地找不到北。
霍玨白紗之後的眼睫閃爍如蝶翅,聞言心頭掀起難言滋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算不算被煽動。
他其實心中最隱秘的地方,不是沒有妄想過,要麽就將這天元劍派的一切都舍去,他以這幅殘軀下山,過幾天普通人的生活。
不用在風雪嚴寒之中磨煉道心,也不用肩負什麽責任,只是單純的,以一個人的身份,活在人間。如同煙波浩渺之中的一縷不起眼的煙雲,等到五衰至極,壽命將至,他便自然而然,做一縷被蒸散在陽光下的水霧,了無波痕,散魂天地。
可霍玨自己也知道,這是他無法宣之於口的癡心妄想。
他生在北松山,身為天元劍派代掌門,他能做的,只有在這山中熬乾最後一滴心血,想盡一切辦法,讓天元劍派起死回生。
霍玨良久無言,竟也沒有抽出手,給了穆晴嵐霍玨松動的錯覺!
穆晴嵐繼續拉著霍玨道:“霍郎,我尋遍天下,得到一種術法,能解你靈府之痛。”
“或許你知道……供生陣嗎?”
穆晴嵐說:“就是當初湮靈仙尊的道侶,那個出身尹荷宗的魔修用過的,我可以……”
“閉嘴!”霍玨猛地縮回手,聲色俱厲地叱道:“那是邪術!”
是以另一人的死,換一個人的生。
當初之所以在湮靈仙尊身上能夠成功,也是在湮靈仙尊根本不了解邪術的前提下。
“我其實……”穆晴嵐想說:我供你生,應當是沒問題的。
但是她還未再開口,就被霍玨面無表情地瞪視。
穆晴嵐隻好閉嘴,雖然她看不到霍玨的眼睛,卻還是知道霍玨在狠狠瞪她。
霍玨這樣的人,是絕不肯以他人命,換自己命的。
穆晴嵐不敢再提,但是別的她還是敢說的。
“所以你跟我走嗎?”穆晴嵐滿心期盼地問。
霍玨還瞪著穆晴嵐的方向,片刻後,呢喃一樣輕聲道:“不可能的。”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有些東西壓在他心上,卻重得讓他快要喘不過氣。
他不懂這樹妖明明只要堅持修煉就能成氣候,卻非要執著於他。
“為什麽?你說的,除了重生蓮,我看上什麽都行!”穆晴嵐有點急。
霍玨深深歎息一聲,開口,“我已然開始五衰,若是尋不回重生蓮,時日無多。”
霍玨垂下頭,冷著聲音問:“你糾纏一個廢人到底想做什麽?”
就算是樹妖選擇吸□□血的那條路去修煉,也該選那些陽氣旺盛生機厚重之人。
他一隻腳已經踏入死門,生機流失殆盡,連做肥料都不夠滋養。
“還能為什麽,我喜歡你,愛你啊。”穆晴嵐納悶道,“你怎麽就不信呢!”
穆晴嵐伺機瘋狂表白道,“我從第一眼看見你,就愛你愛得死去活來,在穆家家主的生辰宴上,你記得的。”
霍玨眼皮一跳,穆晴嵐又抓住他的雙手,霍玨一抽,沒抽出來……
他本質上,是弄不過穆晴嵐的,要麽也不會被強迫著喝那些汁水。
之前幾次穆晴嵐都讓他抽回去了,是怕他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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