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霍玨不喝,穆晴嵐怕他內府受傷,再動氣,傷得更嚴重。
因此像之前一樣,不由分說,將樹藤勒進霍玨嘴裡。
還將他扯得微微仰頭。
月色被狂風和亂雪遮蔽,嗚嗚的風聲撩動窗扇。
霍玨被困在輪椅上,無能為力地仰起頭,被迫大口吞咽著漿液。白紗蹭掉了,他恨得眼睛和眼尾通紅,鼻尖也不例外,耳根蔓延至脖頸衣領裡面,更是大片大片的緋色。
霍玨呼吸急促,羞憤欲死。
但是身上經脈,靈府、卻如同枯木逢春一般,仿佛要被這蘊含著精純靈氣的漿液,澆灌得抽出了新芽。
通身的溫暖和舒適,伴著胸腔的火,燎成了一把羞恥的火焰,將霍玨燒個裡外通透。
他激動太過,沒控制住情緒,眼睛一眨,眼尾便無聲滑下晶瑩淚液,滾入無邊稠密墨黑的鬢發之中,不見蹤跡。
終於,穆晴嵐覺得差不多了,把霍玨放開就要跑。
她也敏銳地意識到,不對勁,霍玨情緒不對勁!今晚不對勁啊!
但是她沒等跑,就感覺霍玨咬住了樹藤!
穆晴嵐:“……”
霍玨雙手得到解脫,攥緊了樹藤,松開了嘴。
然後他醞釀了一下,呼吸都沒喘勻,憤怒的破音,尖聲喊道:“出來!”
穆晴嵐渾身一震,或者說樹藤一震,什麽都不敢細想了,原地在霍玨手中消散成靈霧,直直朝著窗戶邊上卷過去。
本能告訴她,事情不好,她得跑!
但是她才鑽出窗戶,就聽氣喘勻的霍玨,平靜對著窗邊方向,一眨眼,生理性的淚水滾下來,落在腮邊。
他羞惱得粉面桃腮,宛如上了色的水墨畫,那副謫仙般總是霜雪覆蓋的面容之上,此刻猶似春回大地,繁花團簇。
只是他的聲音,還是碎玉鑿冰般冷淡,吐出的話也是薄情似初凍的湖水,他說:“你要是敢這麽走,就再也不要來找我。”
一句話,把穆晴嵐死死釘在那裡。
她心道完蛋了完蛋了,她就說今天不該出現,霍玨果然因為那群“妖魔鬼怪”恨死了非人之物,難道今天一定要拿下她不可了嗎……
穆晴嵐心裡還存在著一星半點兒的僥幸,沒敢走,也沒敢朝著霍玨去,就卡在窗戶那裡,進退兩難。
不過她這點僥幸到底也沒能留存多久,因為很快霍玨又開口了。
字字句句,如同晴天劫閃,暴雨霹靂。
他嫣紅的唇微微動了動,無情吐出三個字,把穆晴嵐劈了個外焦裡嫩。
“穆晴嵐。”
第20章 完了
穆晴嵐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名字有這麽大的殺傷力。
她站在那裡, 宛如一個被瞬間削去了四肢的“人棍”,不會說話不會動,活活成了個木頭人。
霍玨拆穿了穆晴嵐, 將頭轉回來,蹙眉抬手, 飛快抹了下眼角。
太狼狽了, 太難堪了。
霍玨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定要拆穿, 到底是心中有氣難以平複,還是不想讓她再兩頭扮演著犯蠢。
屋子裡一時間寂靜得宛如墳墓, 穆晴嵐心中天人交戰, 就要毀天滅地了。
完了。
完了。
完了。
……
穆晴嵐腦中無限循環全都是這倆字——完了!
霍玨知道了!霍玨是怎麽知道的?!
穆晴嵐仔細回想自己這麽長時間以來的所作所為, 心裡發苦,可以稱上一句漏洞百出了。
她嘴唇都嚇得退了血色, 承認自己確實有點心急了,成婚第二天就迫不及待佔據了曲雙的身體,接近霍玨,霍玨心思那麽細膩,肯定早就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穆晴嵐後悔自己不該因為霍玨瞎了, 就覺得他會耳聾心盲, 現在好了,霍玨都發現了, 事情難以收場了……
霍玨會趕她走的, 一定會趕她走的!
不,他可能會讓人把她給抓起來, 就像對待他內院的那個叛徒一樣!
穆晴嵐滿心的絕望, 竟然因為這個想法生出一點希望。
其實只要不被趕下山就好吧?被抓起來也沒關系啊, 寒牢再可怕那對穆晴嵐來說, 也只是換個地方住而已,她還是能偷偷跑出來看霍玨啊。
穆晴嵐本來想抵死不認,卻因為這種僥幸心理而動搖,她善於樂觀的內心,迅速就將事情朝著好的方向設想,並且迅速完善出了一套“苦中作樂”的方式。
既然被認出來了,那現在當務之急是不能跑,跑了霍玨就不讓她再來找他了!
那是不是就是說——只要她不跑,她就還可以來找他?
穆晴嵐在窗邊醞釀了一下,悄無聲息退回來,把窗戶關好,落地便是她的本相。
她在窗邊站著,飛速思索著怎麽說。
認錯的方式有很多種,到底哪一種才能讓霍玨不趕她下山,而是把她關起來。
穆晴嵐正在冥思苦想,霍玨突然咳了起來,不是故意咳的,而是心裡有火,一口氣沒抽順,自己把自己嗆著了。
穆晴嵐一見他咳起來,立刻就什麽“陰謀詭計”也顧不上了。
快步跑到霍玨面前,抬手凝聚靈力,反正被識破也不用裝了,手掌直接撫在霍玨的後背上,以靈力給他順氣。
霍玨的後脊僵了一下,他靈府破碎之後經脈滯澀靈力不通,作為一個廢人的沉重感覺讓他每時每刻都很難受,他拒絕不了這樣被靈力梳理經脈和氣息的溫暖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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