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為趙桓熙娶了這麽個不相配的,讓趙家長房嫡支一脈徹底被人低看了去,連累她都被妯娌明裡暗裡地嘲笑了一番。
想到這些,她是越發不理解了。設身處地,若她是殷夫人,嫡子娶的媳婦家世還不如庶子娶的,臉上何其無光?就算不把她關在家中,也絕不會輕易放她出來見人,竟然還放她出來獨自往姻親家走動?
帶著這點疑問,她進了花廳。
徐念安聽到花廳門口丫鬟給鄔夫人行禮的聲音,便站起身來,禮儀周到的向鄔夫人問好。
鄔夫人壓著眸子裡的驚奇,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徐念安一番。
在這之前她只聽說這徐氏是個早年喪父,母親病弱,弟妹孱幼,為了支撐門庭拖到十八歲才出嫁的老姑娘。她還以為會看著一個歷經風霜未老先衰的婦人,誰知這徐氏容貌明豔身段婀娜,見人未語先帶三分笑,行禮說話儀態端莊落落大方,隨便與哪個世家千金相比,那都是不差的。
她心中暗暗稱奇,忙笑著讓座,讓丫鬟添茶。
兩人都坐定後,鄔夫人掃了眼站在徐念安身後的冼媽媽,開始同徐念安寒暄:“你婆母身子可好?”
徐念安略略欠身:“婆母身體健朗,多謝夫人關懷。今晨聽說我四姑姐身子不適,婆母有些憂心,本想親自前來,可想到您對我四姑姐一向慈愛,只因這點子事她便親自前來的話,倒顯得不放心您似的,於是便讓我代她前來探望一下我四姑姐,還望夫人恕晚輩冒昧。”
鄔夫人歎氣道:“親家母真是寬厚容人,倒是讓我羞愧了。這說起來,都是我府上沒有照顧好佳賢。”
“夫人請不必攬責,婆母心裡都明白的。我四姑姐是您的嫡親兒媳,肚子裡還懷著鄔家的骨血,不論是您,還是四姐夫,抑或府上的老祖母,都不可能故意去害她不是?若有不周,那也定是下人的不周。下人敢對有身子的少夫人不周,那也是您為人太過寬容慈愛的緣故,婆母她體諒著呢。”徐念安微微笑著道。
鄔夫人老臉一紅,心中有苦說不出。其實她又何嘗喜歡那個大著肚子進府的妾來?可是有老太太護著,她總不能跟老太太對著乾。
她剛想說話,冷不防丫鬟進來稟說老太太身邊的劉媽媽來了,讓請徐念安過去說話。
鄔夫人心中生厭,老太太做這一切固然都是為了她兒子鄔誠,可也不能是非輕重不分。那妾即便生個兒子下來,也不過是個庶子,為此得罪靖國公這個親家,真是大大的不妥。
然不等她找借口推脫,徐念安便站起身道:“夫人,晚輩第一次來府上,按理也該去向老夫人問安,少不得要勞煩夫人帶路了。”
她都這麽說了,鄔夫人還能說什麽?隻得強笑著帶著徐念安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鄔府老太太今年整好七十,壽辰在年底。這麽大的年紀,頭髮自然是全白了,可精神看著卻好,怪不得還有力氣為了孫子的妾室折騰。
徐念安去時,老太太正歪在羅漢床上,屋裡只有幾個丫鬟婆子。
見鄔夫人和徐念安來了,她便坐起身來,待徐念安行過禮,她一疊聲道:“聽說是親家母的嫡親兒媳婦,老婆子老眼昏花看不清,孩子你且坐過來,讓老婆子仔細看看。”
徐念安抿著笑走過去,側著身在老太太身邊坐了。
老太太抓了她的手,將她細細一瞧,讚道:“哎喲,真是個精神的好孩子,親家母好福氣啊。”邊說邊去看鄔夫人。
鄔夫人笑著答道:“兒媳也是這麽說呢。”
老太太握著徐念安的手不放,親熱慈愛地問道:“孩子,你是為著你四姑姐的事來的吧?昨夜之事純屬意外,鄭氏她一個妾室,哪有膽子去害正室?不過是一時嘴饞,而身邊伺候的丫鬟又不當心,才出了那檔子事。佳賢這孩子向來懂事,我是極喜歡的,就是下頭人容易大驚小怪,讓親家母操心了。”
老太太邊說邊涼涼地看了眼跟著徐念安過來的冼媽媽。冼媽媽心中氣憤不已,顧忌著規矩沒有開口。
徐念安用沒被老太太握住的那隻手按在老太太的手背上,笑得溫文知禮,口中道:“老祖母無需擔心,這點子事,咱們女人家哪有看不明白的?”
鄔夫人聽了這話,嘴角的笑意便有些僵。是啊,這種事,傳將出去,後院裡生活的女人哪個不明白是怎麽回事?真是平白的讓人看笑話。這麽一想,她便更討厭那個不知所謂的妾了。
徐念安說著,靦腆一笑,接著對老夫人道:“我再與您說個好笑的事,今日我家三郎聽了四姑姐的事,當場便跳了起來,嚷道‘四姐夫是不是故意欺負我四姐姐?’我說,那哪能呢?四姐夫是要考功名做官的人,這還未出仕便扣上一頂寵妾滅妻的帽子,那得是多糊塗的人才能辦出這樣的事啊?您說是吧?”
一句話說的鄔夫人和鄔老太太都變了臉色。
鄔老太太此刻臉上的慈愛也沒有了,手也松了,目光犀利地將徐念安從上到下再次打量了一番。
“你說得是,斷沒有這樣的事的。”鄔夫人抓著帕子強笑道。
老太太卻道:“哪家妻妾之間沒有矛盾,若有矛盾而沒有處置妾便是寵妾滅妻,說句不客氣的話,親家公不是首當其衝了嗎?”
冼媽媽不可思議地看著鄔老太太,恨不能上去扇她兩巴掌。又擔心徐念安就此被她壓製住,畢竟做媳婦的又怎好評價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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