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進宮沒多久,我父親就寫了謀反詩?怎麽就這麽巧?那些人該怎麽發落怎麽發落,但是這件事明顯是衝著我來的,你給我派人去查查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若是查不清楚……”柳拂衣手下使力,意思不言而喻。
“查查查,朕一定派人去查,快放手吧我的小祖宗!”皇帝告饒道。
柳拂衣哼了一聲,松開手,指間夾著一根烏黑的胡須。她嫌棄地一甩手,將那根胡須甩脫了。
皇帝摸了摸頜下日益稀疏的胡須,唉聲歎氣的。
今夏不似去年,去年雨天少晴天多,今夏似乎正好相反,雨從徐念安走後的第三天開始下,斷斷續續一直下到蒼瀾書院開學也沒停過。
細雨敲打著屋簷,雲層中滾雷陣陣。趙桓熙坐在課堂上,身體僵硬面色蒼白,額上隱隱一層薄汗。
他已經盡力在克制自己對這樣的天氣的恐懼了,可是,心仿佛一直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揪著一般,怎麽也無法落回實處。他做不到不在意,做不到無動於衷。
“……趙桓熙。”
先生在喊他的名字。
趙桓熙猛的回過神來,看到先生和課堂上的同窗都在看著他。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面色為何如此蒼白?”先生關切地望著他。
“我沒、沒事。”趙桓熙覺著自己的腮幫子也有些僵硬,以至於說話都不利索了。
“若是實在不舒服,可回寢室去休息。”先生道。
“我沒事,多謝先生關懷。”趙桓熙覺著自己可能沒法一個人從課堂走回寢室,事實上,現在叫他出去他都不敢。
他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那裡硬硬圓圓的一塊,是冬姐姐送給他的手柄鏡。
他想冬姐姐,想去年這種時候,她總是抱著他的頭,用雙手幫他捂著耳朵。
她的懷抱那麽柔軟溫暖,每次都能讓他心神松懈下來。
想想自己去年在雷雨天的表現,再對比現在,趙桓熙覺著現在好多了。也許,這個弱點,真的是可以克服的。
靖國公府嘉祥居,殷夫人聽著外頭的雷聲,看看簷下連綿不斷的水簾,也是心神不寧。
也不知桓熙在蒼瀾書院如何了。徐墨秀不在,陸豐跟他又不是一個寢室的,會有人照顧他嗎?
自去年接受念安那個提議之後,她就派人拿著知四的畫像四處去找與之年齡體貌相似的孩子。原以為很快就會有結果,沒想到,茫茫人海要找一個與知四相似的孩子,居然這麽難。之前找到的三個都不怎麽相似,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完全符合條件的。
在找到之前,每年夏天的雷雨天氣,桓熙可怎麽熬啊?
“太太,三奶奶來信了。”芊荷從外頭拿著一封信進來稟道。
殷夫人接過信,拆開一看,是徐念安的平安信,說此行一切順利,已預定了涿縣到京城的客船,預計八天后抵京。
殷夫人心情好了些,一切順利就好,這段時間兒媳不在,她還真是有點不適應。
第142章
從六月開始就一直陰雨綿綿,趙桓熙放旬假回來瘦了不少。殷夫人心疼壞了,他自己倒是精神頗佳,因為徐念安要回來了。
“看樣子這幾天雨都不會停,不如告幾天假吧,正好按念安信上所說,明日她也該抵京了。”殷夫人對趙桓熙道,她想把他留在家中,好好進補幾天。
趙桓熙點頭:“我告了兩天假。”
趙佳臻瞧著外頭雨絲被風吹得斜飛,憂慮道:“瞧著這幾日風還不小,不知弟妹的船還開不開?”
殷夫人道:“這些客船常年在京城與各地之間往返,船老大都是個中老手,會看天的,若是不適合航行,自然不會航行,不用擔心。”
到了夜間,趙桓熙抱著徐念安的枕頭,盡管外頭仍不時有悶雷滾過,他還是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一早,雨勢大了起來。
趙桓熙忍著心中驚懼,要去碼頭上接徐念安。
殷夫人攔住他道:“這雨勢,未必開船了,先派下人去看看有沒有船只靠岸再說。”
趙佳臻看著弟弟蒼白的面色,也道:“雨勢大河面上水霧朦朧,的確不利於行船,弟妹怕是要晚一天回來了。”
趙桓熙聽她倆都這麽說,就不再堅持,同意先派個下人去看看,若是別的客船還是正常靠岸,他再去接冬姐姐。
萱姐兒也知道小舅怕打雷一事,見小舅面色不好,就問:“小舅,你會下棋嗎?”
趙桓熙道:“會一些。”
萱姐兒道:“我一些都不會,你能不能教我。”
趙桓熙:“……”他強行壓抑著因雷聲而起的心悸道:“好。”
於是他倆下棋,趙佳臻在一旁看著,殷夫人一邊處理家務一邊關注趙桓熙,還要等下人那邊的消息。
過了約莫一個多時辰,錦茵帶著去汴河碼頭上探消息的知一匆匆趕來。
知一渾身濕透面色蒼白,見了殷夫人和趙桓熙,噗通就跪地上了,撇著嘴要哭不哭的。
殷夫人看他這副模樣,急忙問道:“發生何事,你怎麽這般模樣?”
知一忍不住哭著道:“太太,三爺,不好了,三奶奶的船,翻了。”
殷夫人驚住。
趙桓熙騰的站起身來,帶翻了凳子。
萱姐兒手裡還拿著一顆棋子,張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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