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望了望他房中的擺設,房中除了一張簡易的床,其余地方擺著瀚如煙海的書籍和書畫文墨,書案上擺著文房四寶,西邊靠窗的位置放置一張琴案,上面擺了一把琴。
青槿突然問他道:“先生博學多才,沒想過去考進士做官嗎?”
孫良宜端著茶盞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的道:“我生來隨意慣了,既胸無大志,又無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胸懷,就不去禍害黎民蒼生了。”
“那先生以後想做什麽?”
“等……”他說著停頓了一下,挑了一下眉,才又接著道:“大概過幾年就離京去外面走一走,遊覽天下勝景,累了就找一處書院,還是當個教書匠。然後娶妻,生兩個孩兒,終此一生。”
他說的時候語氣輕快,目光裡帶著充滿希望的明亮。
他放下茶盞,又認真的看著青槿,問道:“你到我這兒來,真沒有什麽事?我雖和你並無親緣,但也算得上是你的兄長,你若真有什麽事,你和我說,我自會想方設法幫你解決。”
青槿搖了搖頭:“我就是最近總有些睡不好,我昨晚夢到姐姐了,不大好的夢。先生,你知道什麽叫心有靈犀嗎?小時候若我有什麽事,姐姐總能心有感應,而我也一樣……”
孫良宜臉上的表情慢慢的沉下來,許久都沒說話。
青槿在這裡呆了一小會,然後便離開了。她來他這裡也並不是想讓他做什麽,何況他也做不了什麽,她有時候就是想找人說說話,掩一掩自己的心慌。
孫良宜在書案前靜靜的坐了一會,然後站起身來,從旁邊的多寶閣前搜羅出一壇子好酒出來,準備去找人喝酒。
這府裡對宮裡的事情最了如指掌的,除了孟世子身邊的人,便該是宋國公夫人身邊的人。
孟世子身邊的人一向嘴嚴,倒是宋國公夫人身邊的平麼麼愛小酌兩口小酒。
*** ***
青槿剛回到淞耘院,便被孟二夫人羅氏身邊的人請了去。
孟家二房住在宋國公府西南方向的四宜院,青槿到的時候,孟二夫人羅氏正在花廳裡招待一位女客。
那女子身穿絳紫色大袖衣,披紅色披帛,頭上戴蓮花冠,額上點花鈿,是一位二十出頭的貴婦。
孟二夫人與她坐於塌的兩邊,中間放一小幾,幾上擺著茶盞。兩人臉上都是笑意吟吟的,仿佛談得十分投趣。
見到青槿走進來,孟二夫人對青槿招手向前,一邊對旁邊的貴婦人道:“看看,這就是我們世子身邊伺候最得力的青槿姑娘。”
貴婦循著聲音轉過頭來看著青槿,面帶溫笑。
“青槿,這是延平郡王妃,還不快上前來拜見。”
青槿上前屈膝行禮:“奴婢見過王妃娘娘。”
惠氏連忙上前將她拉了起來,笑著稱讚道:“果真是好標致的一個姑娘,不說別人見了,就是我見了都忍不住喜歡。”
孟二夫人淡淡的含笑,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並不說話。
惠氏又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然後插到了青槿的頭上:“看看,多漂亮的人兒。”
青槿連忙拒絕:“王妃,奴婢受不起。”
孟二夫人對她道:“既是王妃賞賜,你直接謝恩就是。”
青槿隻好道“是”,對惠氏屈膝行禮謝恩。
惠氏連忙拉了她的手:“不用多禮了。”說著拿了青槿的手放在她的手上,又用另外一隻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好姑娘,我家王爺前幾日灌了幾碗黃湯,說了幾句胡話,唐突了你,你可別往心裡去。”
“奴婢不敢。”
孟二夫人見差不多了,便讓青槿下去了。
孟二夫人又和惠氏含笑宴宴的聊了一會,看天色已將到中午,又笑著道:“王妃留下來用午膳吧,我已經吩咐了廚房,準備了席面。”
惠氏道:“不必了,王府事情多,一天都離不得人的,你如今管著國公府中饋,也是貴人事忙的,怎敢叨擾太久。”
“王妃也太客氣了,這馬上都是一家人了,說話好生見外。不過王妃既然不得空,我也不多留你。以後世子夫人進了門,兩家還是要多多走動才好。”
“那我去給老夫人問個安?告一聲辭。”
“那成,我隨您一道去。您也別見怪,按理該母親親自出來接見您,只是母親今日一大早就鬧頭疼,府裡請了大夫,實在精力不濟,這才交代了我好好招待您。”
“二夫人哪裡的話,老夫人身體不適該好好將養,倒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兩人一起去了歸鶴院,惠氏跟宋國公夫人說了兩句話,告了辭,這才回了延平郡王府。
胡惟瑞今日一直留在府裡等她,她一回來,便著急問她道:“怎麽樣?”
惠氏甩了甩袖子,坐到玫瑰椅上,道:“別提了,我和國公夫人都沒能說上兩句話。她說身體不適,讓她家二夫人出來招待的我。這個羅氏可真是個能人,不過是個庶媳,也好一番派頭……”
說著把今日在宋國公府跟孟二夫人說話的情形表演了一遍:“我和她說‘我家王爺前兩日對府上的婢女失禮,是我家王爺不對,我向貴府道歉’。她跟我說‘王妃哪裡的話,都知道郡王爺不是有心的,府中不曾見怪,就是青槿姑娘也是沒往心裡去,不信我把那丫頭叫過來,你親自問她。’,然後便真把那丫頭叫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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