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想等青槿的回應,見她仍像是沒聽見似的,便輕歎了口氣,出了門外。
被叫進來陪伴青槿的紅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出門去的孟季廷的背影,伸手握住青槿的一隻手,阻止她繼續做針線,問她:“你真打算一輩子不和爺說話?”
青槿抬起頭來,扯了扯嘴角對她露出一個清淡的笑意,而後將手裡的小衣服展開給她看:“看看,我繡得好看嗎?”
小衣服上面繡了仙翁和仙鶴,針腳細密,繡得很精致。紅袖卻將衣服拿了下來,看著她,有些無奈的喚了一聲:“青槿。”
青槿也不介意她不回答,繼續開口道:“我給姐姐的孩子也做一身吧,也繡仙鶴可以嗎?”
紅袖如今也懷著身孕,生產時間跟青槿差不多的時候。
紅袖蹙著眉,很是擔心她:“青槿,你這樣真的很令人放心不下。我知道因為你姐姐的過世,你心裡難過,但你哪怕哭出來,也好過現在這樣。”
青槿繼續低著頭,拿起針線。她心裡想,她哭過了,哭完了然後呢,什麽也改變不了,現在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紅袖又想起她剛剛對孟季廷的態度,勸她道:“我雖不知道你和爺之間怎麽了,但你畢竟要和他過一輩子。你一天兩天對他使使性子便罷了,但日子久了,你一直這樣和他疏遠,誰心裡也不樂意一直拿熱臉貼冷臉,你和爺難免要生嫌隙。沒有爺護著,到時你在這個院子過日子,難免要吃虧。”
青槿沉默著,過了許久之後,她才停下手裡的針線,然後抬起頭看著紅袖:“紅袖姐姐,要是你的夫君不止沒有做到他答應你的事,甚至騙了你,你會怎麽辦?”
紅袖看著她,伸手抿了抿她鬢邊散落出來的頭髮:“那就要看是什麽事情了,兩夫妻過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若不是什麽原則性的事,該讓他過去就讓他過去了。不然事事都計較,這日子怎麽過得下去。”
可是什麽才是原則性的事呢,她姐姐的死都不算嗎?青槿重新低下頭來,沉默著。
雍州的事,有越演越烈之勢。
過了幾日,皇帝終於將孟季廷召進了宮裡來,指了指案上的一堆折子,笑與他道:“這是雍州那邊的眾位將領一同遞上來的折子,你看看。”
孟季廷隻作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道:“臣不敢越上。”
“武寧就不想知道折子裡面都寫了些什麽?”
孟季廷道:“此是軍中眾將士向陛下呈請的折子,臣如今不再軍中,也未領兵,不敢窺探軍中事。”
“雍州的神武軍,七品以上大小共三百三十五名將領,其中二百九十七名說自己不堪大用,向朕請辭歸鄉。”
哪怕皇帝盡力掩飾,仍是在語氣中帶出了不滿。
這是在做什麽呢,一眾將領集體威逼他這個皇帝?雍州直面西梁,西梁向來對大燕雍州一帶的國土虎視眈眈,這些將領若真全部請辭,雍州的邊境誰來守。他們這就是拿準了他暫時離不得他們。
“不愧是武寧一手帶出來的將領,連忠直都是一樣的。”
孟季廷自然不會聽不出皇帝說的是反話。
“軍中一眾將士都是錚錚鐵骨的男兒,胸懷忠君報國之志,征戰沙場,拒敵千裡,從未退縮。他們如今寧願辭鄉歸隱,或是真的覺得如今邊境無戰事,他們已無用武之地,所以才請辭回鄉。”
皇帝閉了閉眼睛,終於服了軟。
“近些年邊疆雖然安定,但也要防著邊夷之族的虎狼之心。朕正是擔心眾多將士多年不上沙場,對戰事有所松懈,因此朕派了宣靖侯前往雍州督軍,一來查看軍務,二來督促軍中將士不可懈怠。”
“不曾想,宣靖侯到了雍州,與一眾將士相處不愉快,又生了諸多誤會。想來眾將士是因此事對朕有所不滿。”
孟季廷似為眾將士解釋,道:“眾位將領都是忠君之人,心向陛下和朝廷社稷,怎會陛下不滿。”
“軍中多是耿直之輩,有些將士脾氣暴躁了些,但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宣靖侯與眾位將士有誤會,將誤會解開了就好了。宣靖侯為人處世端方公正,相信很快就能解除誤會,取得諸位將士的信任。”
皇帝抬頭瞧了孟季廷一眼,道:“宣靖侯若是有武寧的本事,也就不必朕操心了。”
說著忍下心中的不快,又對孟季廷道:“武寧既是雍州神武軍營出來的,神武軍中眾位將士亦服你。你便替朕走一趟雍州,去安撫安撫眾將士的心吧,順便將宣靖侯帶回來吧。”
孟季廷跪下來,拱手道:“臣領旨。”
“此事甚急,卿明日便出發吧。”
“是。”
皇帝沒有再留他,孟季廷隨即便也告辭。
剛出了勤政殿的門,便看到了福寧宮的內人走上前來,對他屈了屈膝,道:“大人,娘娘想讓您去看看她。”
孟季廷想到青櫻,再想到至今仍不肯和他說話的青槿,暫時不想再見到這個妹妹。
他對來人道:“有什麽事,讓她直接派人給我傳話。”說完便從他跟前走過離開了。
那人還想留住他,喚了一聲:“大人……”
但話還沒說,孟季廷人已經走遠了。那人不敢攔他,隻得失望的回去了。
孟季廷回到東跨院時,青槿正在用晚膳。
他洗了手,坐到了她的旁邊。青槿雖不肯和他說話,但不妨礙他和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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