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嗓音不含怒氣,卻嚇得屋裡下人一悚,身子都繃了起來。
紅菱有些羞憤,垂著頭就往趙瑾玉身邊湊。
然而她手還沒搭到趙瑾玉的衣角,就被他躲避瘟疫似得躲開。腳挪得急,就聽到又一聲脆響,軟塌上擰著眉頭的小姑娘頓時臉一白,汗汩汩地冒出來。
徐皎然看他一副快哭的模樣,心情有些奇異。
喜行不露於色十八年的徐家主,對趙瑾玉自己作死還有臉哭感到十分費解。不過看他上翹的眼尾都塌下來,紅豔豔的嘴咬白了,確實有些可憐。才放棄地扶了扶額:“給你看傷你躲什麽?”
腳好像斷了的趙瑾玉一臉委屈:“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理直氣壯,徐晈然噎住了:“……你從小不是丫頭伺候著的?”
徐皎然有些煩自己喜好美色的毛病,冷著臉走到他身邊,嫌棄地盯著他腳踝,“還能動嗎?你動一下給我看看。”
動了下,表情更可憐:“……不能。”
“元玉,出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徐皎然背著手,淡淡地掃了眼被他那裙子遮住的腳踝,有些猶豫要不要先給他看看傷。年幼時練武時常會受傷,久而久之,她對這類扭傷就學會了些皮毛。
元玉適時出去,趙瑾玉歪倒在軟塌之上,天都塌了。
罷了,徐皎然也懶得跟這個腦子不好的妹妹說什麽。她走過去蹲下,伸手將他的裙子掀起來。
“你幹什麽!”還挺凶。
也不管他小奶狗齜牙似得躲,按住他一條腿就把他鞋子襪子給脫了。徐皎然手腳利落,幾下就將他那條腿的褲管卷上去。就看到嫩豆腐似得腿□□界處,腳踝腫得有一節手指高。
上手捏了兩下,那小姑娘頓時齜牙咧嘴地慘叫。
“放心,骨頭沒斷,”徐皎然看了眼這令人豔羨的修長骨節,面無表情,“稍後大夫來了,叫他給你揉開就好。”
說罷,施施然放開。
趙瑾玉疼得臉都抽搐了,有些羞惱又不好發脾氣。隻覺得腿上那惱人的觸感像隻趕不走的小蟲子,黏在他腿上。
大夫總算來了,背著藥箱子帶了一身熱浪進來。
老大夫今日在王員外府上看診,王家太太的病症有些麻煩,就耽擱了些時候。左右趙瑾玉也不是急症,遠蘭便在回春堂等人回來。路上遠蘭已把趙瑾玉的情況說了,他過來,便是來看一眼傷再做定論。
確定沒傷到骨頭,老大夫便開了藥。
“二姑娘這淤血要揉開,莫要怕疼,不揉開難好。”他吹了吹藥方的墨,囑咐道,“老朽一會兒教手法,你們哪個手勁大的丫頭仔細學。揉開了再用這藥外敷,好了就停藥,沒甚大事。”
不出一刻鍾,老大夫收了診金,便又匆匆走了。
丫頭出去熬藥,徐皎然又回了內室,“你這不叫人碰的毛病是何時有的?”
方才老大夫教手法,小姑娘寧願自己學就不願叫旁人碰他。往常也沒聽趙老爹提過這毛病,他突然這般避之不及的態度,徐皎然免不了想歪。
趙瑾玉低著頭,問也問不出來。
徐皎然盯著他烏壓壓的頭頂,心下思索著,往後該給他多些關注。這個丫頭蠢笨,偏又生了副好皮囊。若她不看著,被誰哄了身子就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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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謝林院又鬧了一樁事兒。
劉嬤嬤為人素來機警,如若誰有不對勁她總能早早察覺。前些時候,她便察覺到張氏的舉止有些怪異,神神道道的,身上還時常佔上古怪的香灰味道。
於是,連日來盯著她。
這日不巧,剛從外間回來邊撞見她形跡可疑。
劉嬤嬤也沒驚動旁人,悄摸著便跟她去了後門。然後發現此人與一個賊眉鼠眼的遊方道士往來。厭勝之術,她曾在世家大族的後宅見過不少。害人的東西,劉嬤嬤素來對道士這類人沒好感。
心下驚疑不定,便屏息靜靜看著。
卻見張氏果真從那道士手中接過好些黃符紙,甚至還揣過一個模樣怪異的布偶。這般行徑,不是厭勝之術也差不離了。劉嬤嬤不曉得她要害誰,眼睜睜看她藏在懷中帶回了謝林院。
第10章
殺人不眨眼的徐晈然
沒等到半個月,張大海便同意了合作。
徐皎然早料定結果隻淡淡一笑,畢竟大周茶葉與谷物等同。一個新型茶種橫空出世意味著什麽,幾代茶商傳家的張大海自然最明白,這樁生意穩賺不賠。招手示意慧娘為張大海斟酒,她抬手舉杯,示意共飲。
廣袖之下指節纖長,搭在碧青的杯壁,更顯清透雅致。徐皎然秀目微彎,抬首將杯中酒一口飲盡。舉手投足大開大合,好一番崟崎磊落的風度。
張大海長歎,後生可畏。
天井之下,玉香樓魁首栗姑娘咿咿呀呀地撥弦淺唱。回廊下,衣裳半掩的姑娘與恩客追逐打鬧。有一醉酒公子半趴在台前,滿臉癡醉。
滿樓的喧囂卻掩不住張大海的挫敗。姓徐的這小姑娘怎生這般厲害?看似不沾人間煙火,卻生了九曲的心腸。原他還在雙方分成有些想頭,誰知半點沒佔著便宜,反又賠了半成利進去。
肥碩的手舉起杯盞有些捏不穩,狠狠灌了兩杯下肚,到底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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