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頤之當時就懵了,不顧阻攔衝進東宮,卻發現東宮早已被封。
昔日金碧輝煌的宮殿空無一人,仿佛一夜凋零的牡丹,那個傲氣的小姑娘真死了。渾渾噩噩回了謝家便大病一場,如今年二十三還未娶妻的謝公子恍然大悟。有些玩笑不能開,年少之時否認得太認真,人死了之後方知他當真了。
“姑娘,姑娘你可否出來一下?”
謝頤之也知道自己這糾纏的模樣很像登徒子,但這個人真的太像了!
徐皎然坐在桌邊,靜靜垂著的眼簾下眸色幽沉,對外充耳不聞。
謝頤之拍了許久發覺,因他堵在門邊,屋裡的人連屋子也不願出了。
想了想,下樓找了掌櫃的,將房間又續了一夜。
這日傍晚,一個消息便傳入了徐安然的耳中。
住在悅來客棧的謝公子,似乎看中了一個姑娘,正守在那姑娘的屋門前半步不離。
消息一傳來,且不論真假,徐安然腹中當場便卷起一陣驚濤怒浪了。
“來人,備車!”
心愛之人糾纏別的姑娘?豈有此理!哪來的賤皮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勾引她的頤之哥哥!徐安然怒極連護衛都忘了安排,隻帶了貼身的女官,匆匆上馬車便往悅來客棧趕來。
關了一整日的屋門,臨近傍晚,終於打開了。
徐皎然面無表情地踏出門檻,謝頤之就靠在門口。她仆一出來,謝頤之便抓住她。而後凝視著她的臉,不知是近鄉情怯還是記憶恍惚,隻覺得像又不像。
“玉樹,去別的地方談。”
徐皎然斜飛一眼,傲然的姿態與記憶裡漸漸重合。
‘玉樹’兩個字一出,謝頤之的眼睛就紅了。
作者有話說:
哈哈哈,皇太女和童養夫……
第44章
從今以後,我是易雅歌
徐安然追來悅來客棧, 聽說謝頤之與那個女人去了郊外,調轉馬頭立即追去。
天色將晚, 天邊一片火燒雲。
鳳城的城門還未關, 城門口的守衛懶散地打著哈欠。徐皎然與謝頤之一前一後出來,兩人俱是衣冠楚楚,似貴人出行。不敢攔, 看一眼便放行了。
出了城,大片晚歸的鳥雀撲棱棱遮蔽了天空。謝頤之仰頭看了眼, 欲言又止。
徐皎然面無表情地騎馬在前, 他驅馬默默跟著。一路走到郊外樹林深處, 前頭的人才停下翻身下馬。徐皎然回過頭,眼眸幽沉。晚風穿過林間扶起人鬢角的發,謝頤之從重逢的欣喜中驚醒, 嚴肅起來。
“皎皎……”謝頤之隨之下馬, 這才察覺到對方的冷漠, “你,這些年……可還好?”
徐皎然看了眼天色,漫不經心地點頭。
“你一直在這兒?為何不回宮?”
“為什麽回宮?”徐皎然背著手,慢慢地在原地走動, 須臾回眸, “回去讓蔡何軒再殺我一次?”
謝頤之震驚:“你, 你這話是何意?”
“聽不懂?”
“不是!”他搖頭, 只是不相信,這怎麽可能呢!他不可置信,“你, 你是大周的皇長女, 他怎麽會, 怎麽敢?”
“為何不會?為何不敢?”
徐皎然冷冷地注視著他,笑容裡帶著明顯的惡意。
謝頤之也知道自己這話太過天真,皇室哪有情分可言。可是,她的身份何其貴重,“若皇夫有何不當直裾,你大可向女皇稟明,女皇自會處置……”
徐皎然不說話,隻定定地凝視他,直至謝頤之禁聲。
她忽而笑起來:“謝公子,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如此性情純真。”
謝頤之自然聽出這話貶義,有些羞惱。
“你覺得女皇當真不知‘畏罪自盡’這名頭是真是假?”
耳邊輕微的馬蹄聲隱隱綽綽,徐皎然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樹林深處,眯了下眼睛。
她圍著謝頤之慢吞吞地走:“你道她又是知或不知何人要我‘畏罪自盡’?”
謝頤之噎住,他是不相信溫文爾雅的皇夫會對徐皎然下殺手,更不相信女皇不管她死活。蔡家書香門第,以詩書傳世,教書育人,大儒之家哪來惡毒功利之說。不過皇家之事,權勢之爭,他一外姓之人也不可擅自點評。
“皎皎……“
馬蹄聲越來越近,驚起林中飛鳥。
這般場景若是平常,他定然立即便能察覺不對。可多年來的認知猝不及防受到衝擊,謝頤之心緒紛亂,未曾留意。
“這其中或許有些誤會……”
“嗯,對,有誤會。”徐皎然聽到聲音靠近,笑了。
謝頤之一愣,眉眼揚了起來:“那……”
“是她們誤會我,比如說,我死了這件事。”
“皎皎……”
不遠處,徐安然一身裙裝艱難騎馬而來,她一馬當先。裙裾翻飛,仿佛一枝盛開的紫牡丹。護衛離她三尺遠,不遠不近地墜在她身後。徐皎然眯了下眼,她這個妹妹當真有恃無恐啊……
就聽到遠遠傳來徐安然暗藏嫉恨的聲音:“頤之哥哥!頤之哥哥!!”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