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雷的臉色極其難看,他自從來到徐皎然的身邊,還未曾嘗過久攻不下的滋味。捏著刀柄的手用力到發白,他陰冷冷地掃過去一眼,冷冷一哼。岑九正巧看過來,笑意斂了,神色複雜。
大體也是第一次嘗到勢均力敵,心情與長雷差不多。
長雷捥了個刀花,轉身退到徐皎然身側。
溫十欲一直在高處看著,雙方一停手,他便開了口。溫柔如水的眼睛在張毅的身上溜流連不去,他淡笑著做邀請狀:“徐姑娘,既然如此,那請吧。”
上了山,才發現地勢險峻。
此處是群山地帶,樹木茂盛,不辨方向。一行人跟隨岑九等人穿過山下密林,越往裡走越人跡罕至。徐府下人握緊了腰間佩刀,默默將主子的馬車圍了起來。渾身的警惕,著實瞞不過刀口舔血的流匪。
玄衣少年鄙夷一笑:“跟咱們進了山才知道怕,是不是晚了?”
他這一笑,徐府下人立即拔刀。
蹭蹭地武器劃空聲,蓄勢待發。
流匪也立即舉起武器,以示威脅。岑九見狀一拉馬韁,幾步就靠了過去。大刀往後頸一甩,利落地一拳砸在少年的頭上,“閉嘴!”
“九哥!”
少年痛到臉色扭曲,“是他們先拔刀的!”
“你要不動嘴,他們也不會拔。”岑九頭也不回,心思還在他未來媳婦身上。
看了眼馬車,他身影一閃,到底不死心地閃進了馬車去探個究竟。
方才,這群人為防止有人逃,叫趙瑾玉跟徐皎然擠在一輛車上。岑九如今蹲在兩人面前,犀利如刀的視線死死鎖定了趙瑾玉。他不相信,死也不信。可是仔細打量過後,最終在趙瑾玉一馬平川的胸口敗退下來。
轉頭再去看靠的十分近的徐皎然,眼睛裡就帶出了那麽一絲可惜。
這個也美,但太乾淨了,他喜歡帶刺兒的女人。
徐皎然被他勉強的歎氣給弄得額頭一抽,若非自幼涵養好,當真要怒起給這人一巴掌。元玉哼了一聲,黑著臉插/入兩人之間。
“嘖,”岑九大男人不跟女人計較,“你這小丫鬟真真礙眼,對你家姑爺客氣點。小心老子哪日將你丟窯子去!”
元玉臉一僵,死撐著貼著徐皎然不放。
再往前走,出了密林,則是一個山谷的入口。
前頭帶路的手一抬,整支隊伍停下來。趙瑾玉掀了車簾往外看,只見前方山谷的入口,十分狹窄。以他的估計,隻一輛馬車堪堪能過,且不能掉頭。
岑九還蹲在馬車裡,外頭溫十欲心下不滿。騎了馬幽幽靠過來,透過車窗,狠狠瞪著裡頭的岑九。
岑九對上他的眼睛,冷冷交戰。
須臾,岑九抬手順了順馬尾,懶洋洋地下了馬車。
過了入口,裡面豁然開朗,別有洞天。
一條曲折的小路,從入口蜿蜒,直到一座又似寨子又似村落的門口戛然而止。大片的平坦腹地,領頭人揚鞭,突然加快了速度。
進了村子(姑且算村子),徐皎然趙瑾玉等人被勒令下車。
下了車,粗略一掃才發覺,這個地方佔地十分廣。
村落裡屋舍錯落有致,井然有序。一群人進了村落,有不少婦人孩子好奇地看過來,老遠就在問,他們是不是帶了大肥羊回來。不過雖心中好奇卻不會一股腦兒全衝過來,隻旁觀而已。
明明只是平常,卻莫名透露出一股十分守秩序的詭異。
徐皎然心中奇怪,面無表情地隨岑九等人一路往裡走。最終在村子盡頭的一間最氣派的屋子停下。院子前的一塊空地,用柵欄圈出來。其中擺滿了各色武器,粗略一看,像個正規武者的練武場。
此時練武場裡,大約有二十來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在練武。
張毅楞楞地盯了一會兒,眸色漸漸暗沉下來。
已經有人在卸馬車裡的東西。至於銀兩,除了一個木盒裡裝了一萬兩銀票,剩下都碎銀子,三百三十七兩銀錠子和一些碎銀子。匪徒們捧著木盒,激動得面頰發紅。此事再打量徐皎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座金光閃閃的山。
媽了巴子的!沒料到這女人這麽不怕死,出門在外,身上居然感攜帶如此多銀錢,真真有錢!
“進去!”
岑九著急,沒敢推徐皎然,退而求其次地推了一把默默當隱形人的阿爾列。這個異族小子,老貼在他未來娘子身邊,怎麽瞧怎麽猥瑣!
岑九不爽地齜了齜牙,又補上一腳。
阿爾列忍了又忍,才將還手的衝動給壓下來。
“哎,娘子,這人誰啊?”
岑九吊兒郎當的,“老子怎地覺得他賊眉鼠眼的?”
徐皎然不搭理他,岑九也不知道適可而止。從進門到人坐下,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溫十欲看不過眼接了一句嘴:“你的娘子是那個,這個本公子的!”
說著,紙扇一指面無表情的趙瑾玉。
岑九臉一抽,就要發怒。廳堂裡走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漢。雖頭髮全白,但身板筆直,精神矍鑠。
一張口,嗓門響如洪鍾。
“臭小子,又抓了什麽人回來!”
徐皎然眯起了眼,心中怪異的感覺更甚。
岑九溫十欲這些人如今看來,與其說是流匪,不如說隱秘在大周官府管不到的地方的武鬥勢力。尤其從整個村落走過來,那種無意識的紀律感,叫人怎麽也無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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