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前才來馬場做事,只知道東家是個龍章鳳姿的年輕人,卻並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麽身份。此時見她毫無敬畏,有點嚇破膽:“東家啊,不是小老兒吃裡扒外,實在是小老兒家裡就那麽一個帶把的,為了兒子前程……”
徐皎然臉色黑沉,擺一手,示意長風將人拉走。
兩個黑壯的漢子一左一右架住龔老三,一聲不吭地將人拖下去。
不一會兒,哭天搶地的求饒聲從遠處飄來,徐皎然冷笑不止。
謝芝平,她知道此人,四大家族謝家的子弟。並非京都謝家的嫡系,但跟京城謝家有一點宗親關系。他仆一上任,徐皎然就命人打聽過他的底細。沒想到他倒是心狠手辣,動到她的頭上來。
誠如徐皎然看到了大周戰馬生意疲軟,謝芝平自然也看到了這背後巨大的利益。
先前是光有想法沒錢操持,只能長籲短歎。如今到了關西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天高皇帝遠,沒錢他也能變出錢來。
說來,大周說是徐姓皇室把控,卻也並非徐姓人獨尊。皇城之內,歷經三次改朝換代卻屹立不倒的四大家族,早已扎根於大周地下。枝繁葉茂,優秀的子嗣滲透到官僚體系的各個方面。
一個姓氏,便已代表一種隱形的威懾。
謝芝平身為謝家旁系中稍有些靈氣的子弟,自也得謝家人的庇護。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他只看到徐皎然的草地少見的肥沃,卻無心管如此蠻荒的地方,這些是不是她人為造出來的心血。
他想要,對方不識趣不主動奉上,那他便使計拿。
大周是施行馬政,即官用馬匹牧養﹑訓練﹑使用和采購等的制度。為國家養馬,與徭役一同列為百姓務必無償履行的重要義務。養官馬,馬戶不僅要保證馬的健壯,且要完成孳息之額,否則如數賠償。
一旦瘟疫從徐皎然的馬場爆發,危害到東一城的官馬。那謝芝平就有絕對的義務查封並沒收馬場,屆時,入誰的口袋全憑他一句話。
謝芝平在等著瘟疫蔓延,誰知等了快兩個月,竟然還沒傳出馬場。
心中焦急,背地裡早已摔了幾套白瓷茶具。不僅沒聽到瘟疫半個字,卻聽說馬場的主人連夜趕到東一城。謝芝平摸了摸鬢角,喝了幾貼清心茶敗火,耐著性子等那商戶上門拜訪。
徐皎然聽完始末,不住冷哼起來。
“主子,如今該如何處理?”長風雖惡心謝芝平的做派,卻又忌憚他此地一官之長的身份,“若是謝縣令,他鐵了心的要搶佔,怕是不好周旋。”
自古民不與官鬥,便隻一個小小縣令,也不是他們商人惹得起的。
徐皎然捏了捏眉頭,沒說什麽,隻讓他把錢王兩個師傅叫來。
長風看她滿臉疲憊,又瞥了眼立在她身邊木頭人似得遠蘭,恨不能化作女兒身去親自服侍主子。低聲吩咐身邊小廝去叫,他親自去給徐皎然沏茶。
不一會兒,錢王兩師傅來了。
徐皎然飲了一口茶,當即眼睛一亮,暗含讚賞地看了眼長風。長風來不及歡喜,就見她目光已落到地上跪著的兩個師傅身上:“馬兒的情況如何了?可有將病馬都挑出來?”
“回東家的話,”錢師傅自從知道不是自己失職,膽子也大了些,“昨夜跟王兄弟細細排查過,剩下的馬兒均無恙。”
一旁王師傅也點頭,“東家大可放心,此番隻沒有防備才遭了黑心人暗算,往後奴等決不會再上第二回 當。”
徐皎然點點頭:“還剩多少匹?”
“一百九十四匹。”
“……我知道了。”
徐皎然長舒一口氣,緩和了口氣:“罷了,你們也忙了一天一夜,都下去歇著吧。”
錢王兩師傅趴伏在地上,聞言,面面相窺。他們原以為就算不是他們的錯,也少不得會被主子遷怒。畢竟早年在別人家就是這樣,他們都習慣了。可徐皎然這般寬宥,反倒叫他們不知所措。
偷摸地瞥了眼徐皎然的臉色,見她確實沒有罰的意思,不禁心中泛暖。雖說遭這般大的失誤,卻發現自個兒遇到一個是非分明的主子,也算幸事。
兩人又磕了個頭,弓著身退下去。
徐皎然將一盞茶飲盡,才施施然站起身。
“主子?”長風立即跟上。
他同樣一天一夜沒休息,嘴唇都起皮了:“你也回去休息。”
長風一愣,就見徐皎然已經踏出門。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上去:“謝縣令之事,主子預備如何?”
元玉遠遠將馬兒遷過來,徐皎然翻身上馬。
清淡的聲音不含喜怒,吐出來輕飄飄地散在風中:“自然是要他付出代價。”
她回頭,看著馬下的消瘦青年,笑道:“不過當務之急,是回去睡一覺,病怏怏的去討公道可不是個好選擇。”
說罷,她一甩韁繩,騎馬走了。
作者有話說:
這篇文的主角其實是徐皎然,有寶寶提出視角問題,作者君也發現了,開頭從趙瑾玉的視角寫,果然太迷糊了,所以會修開頭前三章
第14章
狠辣的徐皎然
徐皎然所謂的討公道,就是組織三十個大漢連夜將謝府給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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