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野心底沉沉:
“舒年出意外了。”
聶聞之前聽過簡舒年和簡舒然的名字,具體是什麽身份不曉得,只知道鄺野非常在乎這對兄妹。
看鄺野要去訂飛機票,聶聞怕他這樣的狀態身體撐不住,提出和他一起去興泰。
訂完票,倆人出門,立刻去往機場。
其實臨近雲大開學前的這幾天,簡舒年跟著村長,帶上了幾個村民正把重新修建村裡的土路,他們的懸崖村山路崎嶇不好走,簡舒年想著去外地讀大學前,幫忙把路修得好一下,讓村民方便。
昨夜下過一場暴雨,今早雨停了,簡舒年想著趕進度,在修路過程中因為山路濕滑,失足不慎滾下山,大家找到他,看他躺在樹林裡,渾身多處創傷,奄奄一息,情況危急。
簡舒然叫了救護車,而後又給鄺野打了電話。
鄺野就像大哥哥般,對他們來說就像親人。
去往機場的路上,鄺野當即打電話給宋盛蘭,宋盛蘭得知發生何事,立刻調動關系,派當地分公司的人過去,安排人送簡舒年去最好的醫院,接受最好的救治。
去往興泰的飛機上,聶聞看到鄺野沉重的神情,“這對兄妹和你關系很好?”
鄺野斂著睫,沙啞出聲:
“當初我被綁架,是他們救了我。”
沒有他們,他可能已經不在了。
鄺野仍然記得那個晚上,當他從被綁架的地方跑出來,在山路摔倒,疼到動彈不得,突然有束手電筒的光照來,他剛開始還以為綁架犯找了過來,沒想到是對兄妹朝他跑來。
簡舒年一雙烏亮的黑眸看向他:
“噓,不要講話,我們帶你走。”
簡舒年朝他伸手,把他背了起來,他們把他背到一間老房子裡,去拿了草藥、水和布:
“這是我們村自己種的草藥,可以塗在傷口。”
簡舒年幫他包扎著,簡舒然拿布給他擦著身子,而後簡舒年拿了塊冷饅頭給他:“晚上燒火做飯太明顯,你先吃個饅頭墊墊肚子吧。”
鄺野接過,對方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鄺野。”
簡舒年朝他溫柔笑:
“我叫舒年,這是我妹妹,叫舒然。”
得知他是被綁架的,兩人保護他,把他藏好,給他食物,幫他處理傷口。
後來他們成為朋友,每年見面,簡舒年總會笑著抱住鄺野:“阿野,好想你啊。”
每次簡舒年和別人介紹他,都說:“這是阿野,我最好的朋友。”
簡舒年經常說,阿野,我好高興認識了你。
他喜歡吹口琴,喜歡大山,喜歡夏風和晚霞,生性樂觀,溫柔得像冬日得一束光。
在沒有遇到桑梨之前,在兄妹倆面前,是鄺野唯一能卸下防備和偽裝的地方。
鄺野轉眼看向飛機外的萬丈高空,心卻沉入谷底。
三個小時後,兩人趕到興泰市區的醫院。
到急救室前,簡舒然看到鄺野,鼻尖一酸,衝了過來:“阿野哥……”
“舒年怎麽樣了?”
“他還在裡面,沒有消息……我都說今天路很滑,讓他不要著急去修路了,可是他心裡想著讓大家早一天方便……我找到他的時候,他頭上流了好多血……”
除了他們,村長和好幾個村民也在這裡等著,大家痛心又焦急:“年年是我們村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孩子,他是最有出息的,如果他要出事了,我該怎麽跟他死去的爹媽交代啊……”
簡舒然淚流滿面:“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他不在,我該怎麽辦……”
鄺野心底刺痛,擁住她,拍著她的背:
“沒事的,舒年一定會沒事的。”
大家在門口等待著。
過了會兒急救室的門被打開,醫生走了出來,簡舒然衝上去,“醫生,我哥哥他怎麽樣了……”
只見醫生搖了搖頭,說盡力了:
“你們進去和他說最後幾句話吧。”
簡舒然懵了下,衝進去,看到躺著的簡舒年,握住他的手,失聲痛哭:“哥……”
簡舒然崩潰大哭,求醫生救救他,簡舒年輕輕握住她的手,聲音很輕:“然然,不哭。”
“哥……”
簡舒年蒼白的臉上彎起一抹笑:“然然,你一個人要好好的,哥哥不能保護你了……”
鄺野走過去,簡舒年看到他:“阿野,你來了。”
鄺野握住他的手,沙啞應了聲。
簡舒年眼尾滑下一滴淚來,朝他笑:“抱歉阿野,我不能和你還有桑梨一起去雲大讀書了……”
原本,他最期待的就是未來的這四年了。
鄺野眼底血紅,喉間失聲,簡舒年輕聲道:“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然然還有村子……”
鄺野俯下身,聲音嘶啞和他說話:“舒年,我保證一定會照顧好然然……我會幫你把這個村子建設好。”
簡舒年淡淡笑:“你們答應我,不難過,好好的……”
像是被上天抽走最後一絲呼吸,慢慢,簡舒年閉上了眼。
幾秒後,心電圖機拉成一條平線。
“哥,哥……”
周圍村民圍了上來,簡舒然嚎啕大哭。
室外日光刺眼地落進來。
將整個世界打得虛幻。
周圍頃刻間都失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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