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老板看了看季清予,然後有些抱歉地看著於夏:“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最後一瓶涼的北冰洋剛被買走。”
於夏皺著被嗆紅的小臉,還沒等她說話要別的,一隻白皙纖長並且骨節分明的手,就握著一瓶北冰洋伸在她面前:“給你吧。”
於夏愣怔了一瞬,第一反應是——
這隻手真好看,像是精雕細琢過一樣。
她下意識抬頭看過去。
面前的男生比她高了一個頭,目測應該有一米八以上,穿著白色的棉麻襯衫,袖子挽到手肘,下半身是淺藍色的牛仔褲,身形頎長挺括。
影影綽綽的光線下,於夏沒太看清他的長相,只看見男生嘴角輕輕勾起,嗓音清冽字正腔圓:“不要嗎?”
對視了不到一秒,於夏臉頰有些發燙,她回過神抬手接過來,用已經嗆啞了的嗓子,低聲說了句:“謝謝。”
季清予沒說話,彎腰從地上的箱子裡拿了一瓶常溫的北冰洋,邁步往回走。
他把那瓶北冰洋放在桌子上,嗓音隨意慵懶:“你的北冰洋。”
對面的人一拿:“不對啊,我不是說要涼的麽?大熱天的誰喝常溫的啊?”
季清予傾身靠在椅子上,筆直的長腿申在桌旁,淡笑著:“涼的沒了,有的喝就不錯了,下次自己去拿。”
“行行行,常溫就常溫吧,誰讓是我季爹給我拿的呢!”
一桌之隔,於夏握著那瓶涼的北冰洋手心冒汗。
她小心翼翼抬眼,借著燈光看清了旁邊桌,坐在最外側的那個剛才把北冰洋讓給他的男生。
男生皮膚白皙,側臉線條流暢,輪廓清晰,正偏頭聽著對面的人說話,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清雋又恣意。
這便是少年本該有的樣子吧。
於夏心跳砰砰,如是想著。
他姓季嗎?
人長得好看,姓氏也好聽。
許是察覺到了於夏的目光,季清予視線不經意偏了偏。
在視線相觸的0.01秒前,於夏飛快移開目光,心虛地死死攥著北冰洋的瓶子心跳如雷。
江平野見狀碰了季清予一下:“看什麽呢?”
季清予勾了勾唇,緩緩收回視線,嗓音乾淨澄澈:“沒事。”
接下來的幾分鍾,旁邊桌的幾個男生依舊在插科打諢,而於夏抱著北冰洋的瓶子如坐針氈,碗裡剩下的面也沒吃完,就拿著那瓶冰冰涼涼的北冰洋匆匆離開了。
於夏也描述不出當時的感覺,只是覺得心跳加快,呼吸也不順暢,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過了很久以後,於夏偶然看到醫學雜志上的一項研究成果——
愛上一個人,僅需1/5秒。
當你看到一個特別的人,腦內產生愉悅感的化學反應立刻開始,而這個過程只需要1/5秒。
也就是說,於夏愛上季清予隻用了1/5秒。
第2章
於夏一路攥著那瓶涼的北冰洋回家,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推門進去王月梅正坐在門廳的圓桌旁等她。
她下意識把北冰洋藏在身後,喊了聲:“媽。”
“你還知道回來?你跑哪野去了,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怎麽不接?長本事了是不是,說你幾句還學會離家出走了?”
於夏垂下眸子,低著頭解釋:“我沒有,我…只是餓了出去巷子口吃了一碗面。”
或許是見於夏認錯態度好,王月梅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些,她看了於夏一眼:“身後藏的什麽東西,拿出來!”
猶豫一瞬,於夏才小心翼翼把那瓶北冰洋從身後拿出來,她解釋道:“我沒有亂花錢,是因為剛剛吃東西被辣椒嗆到了我才……”
“行了。”
王月梅瞥了她一眼:“我又沒說你,你緊張什麽,不就是買瓶北冰洋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於夏低著頭抿了抿唇,沒有說話,試圖粉飾這段岌岌可危的母女關系。
於強出事距離現在已經快兩年了,期間於強東躲西藏回來要過幾次錢,每次都要大鬧一場才算完。最近的一次,是在三個月前,王月梅威脅他不走的話就報警,於強才離開。
每一次於強回來鬧過以後,王月梅都會帶她搬家,這一次王月梅是鐵了心要擺脫他,才會帶她不遠千裡搬到臨江市。
王月梅結婚早,現在也不過才三十五歲,再加上長得漂亮,離婚以後追求者不少,但大多都因為她帶著於夏最後不了了之。
有一次,王月梅喝醉了,抱著她一邊哭一邊控訴,說是欠了他們父女兩個,上半輩子被於強毀了,下半輩子怕是要毀在她身上。
於夏心裡很不是滋味,她並不想做王月梅的拖油瓶。
她想著,只要兩年,只要再過兩年,她考上大學,一切就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見於夏沒說話,王月梅也沒再說什麽:“行了,既然吃完飯了就回房間早點睡,明天還得去學校報道,第一天別遲到了。”
於夏點了點頭:“知道了,晚安。”
說完,攥著已經不怎麽涼的北冰洋瓶子回了房間。
臥室裡的燈看上去有年頭了,已經很舊了,也不怎麽亮。
於夏借著燈光整理了一下書包,然後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頭。
關燈前,她看了一眼放在書桌上的那瓶北冰洋,驀地想起那個眉目清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