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青又看向周迦南——
他擰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麽。她從未在他身上見識過如此耐心。
如果王盈喬沒有交代他們之間的事,蘇見青不會知道,他曾經也試圖挽留過他們的孩子。
他也曾邀請她去參加他的家宴,面見他的父母親,並且揚言要娶她。
他也會為了王盈喬對他人動粗。
周迦南這樣的衣冠禽獸,在抱著王盈喬一語不發時,也讓蘇見青看到了、哪怕一點點的情義。
這一點情義不足夠扭轉她對他的看法,但也是情義。是她奢求不來的。
他粗鄙、暴躁、出言不遜,多麽可惡。
而“文明的人”不會犯衝動。多麽體面。
這兩個人輕擁在一起,安靜了多時。樓道裡只剩下蘇見青踩階梯的聲音。
周迦南用鼻息重重出了一口氣,語氣仍然惡劣:“行了你別哭了,搬我那去住。”手裡動作卻是在輕哄她。
王盈喬正要說話。
周迦南開口打斷道:“別跟我強。”
蘇見青走到他們的跟前,她想要和王盈喬說些什麽。
“看什麽看?”
周迦南凌厲地瞥過來一眼:“還不滾,找抽?”
蘇見青識趣地離開。
要是別的男人說這話,她會當做一句口頭的威脅。但她相信周迦南的為人——他是真的會過來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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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見青今天沒有安撫上王盈喬,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打算的是晚一些時候給她電話關心,修空調的工人乾完活以後,祁正寒又來電。
她接起:“什麽事?”
他問:“弄完沒?我去找你也成。”
蘇見青淡淡說:“你別折騰了,也真是不嫌煩。”
“不嫌煩。”他那頭傳來取鑰匙的聲音,說一不二的,“先別睡,給我留門。”
蘇見青歎一聲氣。
於是她在家等候了一會兒。
祁正寒趕到後,蘇見青睡眼惺忪看了下手機時間,料想他在路上應該開得很快,分明是四十分鍾的路程,他隻走了半小時。
這麽著急忙慌的幹什麽呢?
就這樣無法忍受一時空虛嗎?
蘇見青此刻側躺在沙發看電影,已經困得不行,費力地掀開眼皮:“你一個人開車來的?”
祁正寒沒接話,他熟稔地換鞋進屋。她隻覺得一片高大的影子在迫近,在她朦朧的視野裡,他的身姿仿佛與自己的睫毛連在一起。
蘇見青深吸一口氣,總算打起精神坐起來。
“睡著了?”他問。
蘇見青理了一下凌亂的發,自嘲地笑了下:“不睡了,侍寢。”
祁正寒二話沒說,把她抱起來往臥室走。
很快,蘇見青被放到床上,修好的空調送來舒適的風。真是一動也不想動,祈禱他快些完事。
房間沒有開燈,因為晚間有月光落在她的陽台,照亮牆角的那一盆君子蘭。
祁正寒與她一同上床。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睡她的床。
上一回經歷了一件很荒唐的事,蘇見青入睡前發現床上有隻蜜蜂在爬,她極其害怕這類小蟲,驚慌地給他打電話,祁正寒是半夜被她吵醒,問怎麽了。
她說家裡有蟲子,他教她辦法、讓她驅趕,蘇見青慫得愣是不敢上。
最後他無奈笑了笑:“我去吧。”
他果真趕來,幫她解決了困擾,最後疲倦躺在她床上,招呼她過去:“就在這睡了,過來讓我抱著。”
然後她鑽到他懷裡。
有時會想,還是有感情的吧。
在“他給她好處、她陪他歡愛”的這一杆秤之外,那種無法計量的一些真心。
否則為什麽會甘願忍受漫長荒夜的車程,隻為來給她趕走一隻蜜蜂?
她特別想問他一句:這是因為紳士,還是因為愛?
她與自己周旋,卻不敢說出口。
蘇見青不要當暗戀的人,不要卑微。可拜他的體貼所賜,事與願違,她一天比一天深陷。
此刻,蘇見青被他輕擁在懷,她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然而在困倦之中,最終她只等來一個落在額頭的吻,還有一句深情的——
“晚安,囡囡。”
作者有話說:
上夾子之前的這幾章評論,到時一起發紅包~
第26章 [V]
蘇見青在想:此時此刻,周迦南興許還沒有離開。誰能想到,這座城市最蒼老衰敗的一隅裡,臥著京城中極其富有的兩位公子哥。
紆尊降貴、為誰而來?為的是愛人,抑或是為了一時的兒女情長?
誰也說不清。
祁正寒提過叫蘇見青搬到他那裡去住,她兩個念頭:第一怕被人說閑話,第二擔心父母過來突擊檢查,她無法交代。
但蘇見青隻對他說了第二個想法,那時他不動聲色挑了下眉:“有道理。”便沒有再邀。
這一天,蘇見青本以為祁正寒是見她太困,所以大發慈悲放過她。翌日才知道,他甚至沒有帶套過來。
她因為這一件小事而鼻子酸澀,而祁正寒並無察覺地在一旁與他的客戶通話。
他一向醒得比她早些,蘇見青走出臥室,看到餐桌上擺著一杯咖啡。
玻璃杯是她的,咖啡也是她的。他加入極少量的水,卻又指責咖啡:“怎麽一股怪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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