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清淺,帶些羞意,又聽見他那頭麻將聲滾滾,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她的寒暄,蘇見青正要提起音量再說一遍,祁正寒粗啞低沉的聲音含笑響起:“你不說想見我,我怎麽敢去打擾?”
不管他是否真心,總之她被說得笑了起來,問他:“開機你會來嗎?”
他想了想:“除非你邀請我。”
“我邀請你。”
片刻的沉默讓她不安,又懷疑是不是說錯話,祁正寒輕咳一聲,吐出兩個細碎的音節——“然後?”
燕城的初雪降臨,蘇見青走出地鐵站,站在來往匆忙的街道上,抬頭看灰蒙蒙的天空,雪粒子撞在她的眼睫毛上,蘇見青打了個寒噤,面上卻帶著淺淡的笑,她站在這座城市歷史悠久的中軸線上,看著前面暗紅色的古城門在風雪中巍峨地矗立。
她沉吟片刻,翕動嘴唇,不輕不重地說了句:“我很想你。”
他說四個字,擲地有聲的:“一定到場。”
原來男人也需要甜言蜜語。她說:“謝謝。”
他笑了下,“什麽都要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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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機儀式辦得並不隆重,劇組人員在一間酒店聚餐,彼此認識打個照面。
蘇見青不認識圈裡的人,她也不善於社交,但不料那日去了竟被恭敬禮遇,導演監製都主動上前問好,搞得蘇見青都有些受寵若驚。而後她收到一條消息,是她的師弟發來的一張圖片。是蘇見青在現場的背影。
蘇見青:【好啊,跟蹤我。】
盛宴發來兩個誇張的感歎號:【!!】
盛宴:【跟蹤你是小狗!】
她笑了笑,回過頭去,看到他舉起手揚了揚他手中的劇本。
蘇見青早就知道盛宴在這部影片中有出演,不過她到場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盛宴走到她的跟前:“姐姐演哪個角色?”
他此言一出,好幾個女士回頭看她。確定是在跟自己說話之後,蘇見青笑話道:“你的哥哥姐姐也太多了,叫我見青。”
“見青,”他稱呼得像模像樣,“我猜你飾演的是男主角的女兒。”
盛宴說的沒有錯,這個是原著小說裡面一筆帶過的一個角色。設定是一名校園女神,出場便死於疾病,成為了令許多人惋惜的白月光。路程安在影片中給了她一段哀婉動人的故事,結局仍然是染疾下世,不過以插敘手法,道來這樣一個女子的生平。
旁邊一位製片人先生插嘴道:“路導很會拍女人,這個角色的形象也很不錯,呈現出來的效果一定比女主角更討人喜歡。”
蘇見青緊張地用余光環顧四下,幸好女主角並不在現場。
她沒有注意到正從宴客廳大門走進來的西裝筆挺的男人。
“祁先生今兒怎麽得空過來了?”有人迎上去。
祁正寒沒有答話,他是獨自進來的,目光在酒店大廳逡巡一圈,問旁邊的侍應生:“人到齊了?”
又有人迎過來。
是一位小姑娘。
她走到祁正寒的跟前:“祁先生在找人?”
他看她一眼,說出她的名字:“江瀲。”
女孩愣了下,而後點頭如搗蒜,臉上擋不住的欣喜:“對。”
祁正寒看著她說:“路導很喜歡你。”
江瀲說:“嗯,他和我談過了。”
她還打算說些什麽,祁正寒已然低下頭去,並沒有和她攀談下去的意思。他在廊上的沙發上坐下,飛快地翻滾手機的通訊錄,撥出一個號,將手機架在耳邊。
男人輕懶地倚在沙發上,這裡位置逼仄,並沒有江瀲可以坐下的地方,祁正寒也沒有邀請她同坐的想法。
她站在那裡,若是看他通話,實在是不識抬舉,於是隻好識相轉身離開,只不過走遠之前還是聽見他一句帶著調笑意味的——
“原來蘇小姐是邀請我來看你和小男生打情罵俏?”
祁正寒的視線掠過人流,落在蘇見青的身上。
蘇見青走到一旁去接聽電話,她很快見到在廊間掀起眼皮看著她的公子哥。他的身上散發生人勿近的氣場,興致缺缺用指尖撥轉著一個打火機玩,又聽見他用玩世不恭的語調輕嘲一句:“你這個女神是來得太容易了。”
蘇見青說:“瞎誤會,他是我的師弟。”
“我選的人,不用你多余介紹。”他聲音懶倦冷淡,說完便將電話掛斷。
蘇見青很識趣地主動來找他。
祁正寒的視線追著她,跟著她穿過長廊,到他的跟前。她穿素色長風衣,第一回 在他面前戴眼鏡,險些令他沒有認出。
待她走近,男人聲音很輕開口:“沒有話要和我說?”
“我應該說什麽?”她望他一眼懶散坐姿,不快道:“我又不是你的宮女,煩請你站起來說話。”
祁正寒愣了下,而後失笑,又果真順從地起身。他斜倚在一旁陽台護欄上,手插兜裡與她面對面站著。男人臉上帶著浮浪又好看的笑意:“是真想我?還是哄我呢?”
蘇見青道:“重要嗎?”
他折下身,正色道:“你一句話,我三個億的項目擱在外地了。你說呢。”
誰知道是真三億還是假的?她挑眉說:“這麽多錢,萬一損失了難不成要我賠?”
“要你賠?那也不是這麽個賠法。”
“哎,別威脅我了,我又沒有求你過來。”她佯裝痛苦,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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