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組之後,她和祁正寒分開,各忙各的。拍攝期間,黎瀅請她吃過一次飯。
是在她的家中。
黎瀅的丈夫是一名話劇演員,兼戲劇院校的老師。為人很是低調,名氣不足妻子的萬分之一。他們有一個女兒叫雙雙,不滿四歲。
蘇見青第一次見到雙雙時覺得怪異,她看起來並沒有正常四歲女孩的狀態,黎瀅沒有隱瞞,坦誠地告知見青,雙雙得了罕見疾病,心智並不健全。
飯後,黎瀅的丈夫在家中做家務,黎瀅邀請蘇見青到茶室去坐。
她給她發煙。
見青遲疑:“我不會抽。”
黎瀅溫和笑笑:“試試,這味道不重的。”
她親切地為她點煙。
蘇見青吸上一口,被嗆得一片昏天黑地。呼吸險些跟不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斷氣在這裡。
這是她生平第二次抽煙,上一次是在《風月》的試戲片場,她在那裡遇到了祁正寒。也不知當時怎麽就一根筋倔了起來,非要摔門出去給他看眼色。
而她現在卻只能強行將那一口煙悶進了肚子裡。
她心知肚明,並不是所有人都會追她出去,明明沒有犯錯誤卻要給她賠罪。
蘇見青就這麽學會了抽煙。黎瀅看她別扭的神情,哈哈大笑起來:“是不是還不錯?”
煙味在身體裡化開,很濃鬱的氣味鋪陳在肺裡,帶著厚重的香。
她用這一根煙的時間換來了黎瀅的一句:“我挺喜歡你的。”
蘇見青在那時陡然很想念祁正寒。
她的新戲不再與他有關,他不能再一通電話打過來讓她說走就走。這份牽腸掛肚也只能暗自保留著,直到月底有了假期,蘇見青第一件事就是回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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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迦南結婚那天,祁正寒確實沒有出席,倒不是因為忙工作,是被匆匆趕來見他的蘇見青絆在家裡。
她這幾天身體勞累,除卻對他的想念,另外也莫名想要回來燕城看一看。
奇怪的是,她從前並沒有對這座城市有多麽深厚的感情,隻這幾日,思念非凡。
燕城下了幾場雨後,開始急劇升溫。他們關上家門,在他舒適昏暗的房間裡做.愛。直到某一天清晨,蘇見青接到一通電話。
她拿起震動不止的手機,視線迷糊到沒有看清名字。
接通後,陌生的聲音傳過來,上來就說了一大段話,語速太快導致她沒有聽進去多少。
直到“自縊”、“緊急聯系人”、“簽署死亡證明”等一系列詭異的詞匯蹦到她的耳朵裡。
蘇見青被迫清醒過來,她陡然察覺到事態嚴重,本躺在被窩之中,緩緩撐著身子坐起。
蘇見青扶著發熱的額頭,顫抖著聲音問道:“麻煩你再說一遍,要簽誰的死亡證明?”
對方口齒清晰,說出那個名字:“王盈喬。”
被吵醒的祁正寒見她如此失措,立刻抓住她冰涼的手:“怎麽了?”
當天,蘇見青收到一封信件,是寄到她的公寓。裡面只有一張銀行卡和一張紙片。卡裡是一個女孩的全部積蓄。
紙上只有四個字:【見青,永別。】
作者有話說:
第39章 [V]
蘇見青再一次見到王盈喬在太平間,她握住她已經涼透的手,輕聲說道:“喬喬,我來了。”而她得不到回應。
紅顏薄命、香消玉殞。王盈喬卒年22歲。
從未見過她的臉色如此慘白,蘇見青沉默看了她很久:“為什麽不聯系我呢?”難過的時候、悲憤的時候、絕望的時候,她在流淚的時候,她又在哪裡?
她在浪漫的海濱城市看著星星月亮,她在聽著繾綣的情話入睡,她在與一個男人一晌貪歡。
她在迷戀一個虛空捕風的懷抱。
如果看到那麽多的藥,去搜一下藥效。如果多去問一句,為什麽會掉頭髮?如果少見幾次祁正寒,彌補她們葬送掉的那麽多次約會。
她會不會感受到這個世界多一點的愛?
多一點的愛是不是就能夠拯救到她?
醫院冰冷的燈光給不了她回答。
蘇見青從醫院離開,去王盈喬租住的房子處理遺物。
她走到衛生間,想象著凌晨四點,王盈喬是如何下定決心在這裡結束自己的生命。事實卻是,置身事外的人能夠想象到的痛苦,不及她體驗到的萬分之一。
翻到她做了幾十處標記的世界地圖,看到坐在陽光裡,至今沒有拆封的龍貓。
蘇見青在它的對面坐下,靜靜地看著它可愛敦厚的樣子,輕輕揉了揉它軟綿綿的肚子。
三小時後,門口有動靜,來的人是房東。
蘇見青仍然呆呆坐著,沒有起身迎過去。她聆聽著房東一邊惋惜一邊又痛恨地說,為什麽要死在她的房子裡,以後都沒法租出去了。
可以理解房東的不適,蘇見青終於在這怨念聲中抬起眼,她淡聲地問:“這房子值多少錢?”
“啊?什麽意思?”
蘇見青說:“我現在出雙倍買下來,請你把嘴巴閉上。”
最後,她隻帶走龍貓和地圖,那些身外之物,統統在此封存。
王盈喬客死他鄉,按照規矩,遺.體該就近火化,但中國人講個落葉歸根,她被破例送回老家。是周迦南暗中處理的這件事。
他拋下新婚的妻子,從海外的小島趕回來祭奠他們不倫不類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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