繾綣溫吞的女聲,是糖果半融化的稠液,滾落唇上。她被甜蜜的繭包裹,一層一層,一道一道。
車內開了一盞明黃的燈,蘇見青撐開眼皮,偷偷看他沉迷於她的神色。
祁正寒閉著眼,距離近到讓她看到他的眼皮上很淡的青薄筋脈,光染了他的睫,如同在那尾端開出一朵細小的花。
男人滾燙的鼻息落在她的頸間,愛.欲在攀升。他身上沾了煙草的氣味,像苦茶。
癢且難耐的觸感,令她雪白的耳朵至臉頰瞬間變得滾燙。唇舌繞到她的耳後,舌尖抵住那一片皎潔,像一滴水輕輕劃過,開始流淌。
流過她的耳後,她的脖頸,她的鎖骨。
蘇見青緊緊地攥著他的小臂,她抑製著,但他們距離這樣近,他必定能夠聽見,她喉嚨裡溢出的那一絲淺.吟。
非常奇特的感覺。他隨隨便便的試一試,就抓住她的一處命門。
一滴水,也讓她沉溺。
“閉眼。”
“……”
像是教訓,他很用力地封住她的唇。而後慢條斯理地裹挾,入侵,吞噬。遊刃有余,他很會親。蘇見青舌頭都發麻。
十分鍾左右,他的手機屏幕亮起。他將手機調成靜音,因此沒有聽到來電的聲音,但很刺眼的一道光,讓蘇見青掀起眼皮。她用肘輕抵了一下他的胸口,含糊道:“電話……”
祁正寒一邊吻她,一邊摸到手機,他本打算掛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他旋即偏過頭,吻在口中戛然而止。
蘇見青也好奇張望過去一眼。
在他扣下屏幕之前,她清楚地看到,遮住半邊屏幕的細長指骨之下,清晰可辨的三個字:廖雨玫。
祁正寒沒有將電話掛斷,他稍顯遲疑,而後也只是將手機放置一邊,打算繼續完成他們沒有結束的吻別儀式。
心亂如麻的蘇見青已經沒有親昵的欲望,她慌亂地吞咽口水,想必臉色一定蒼白到極致。她垂下眼眸,推他的胸膛,聲音破碎說了句:“你既然有事就先忙吧,我走了,晚安。”
然後不等回答,便手忙腳亂地推門下車。
蘇見青沒有回頭看他,那三個字顯示的畫面像是拓在她的角膜上,不斷地出現在眼前。
同時,她想起兩件事,一是他們在青隱寺遇見,他為“廖小姐”掛上牌位祈求安康。
一是十年前,她在他的酒店房間指著他的紋身問:這是什麽意思?
他說:是一個女人。
那是一朵淋雨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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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見青妄想,他會不會來給她解釋這一件事,然而沒有。也是情理之中。
她不知道廖雨玫是他的什麽人,明明是陌生的名字,但好似一根刺,一下子就扎到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埋下了根。
祁正寒是翌日發來消息,問她:【有沒有秤?】
她家中有,也正是因為有,所以不知道怎麽回復,於是蘇見青晾了他一會兒。
祁正寒又道:【回頭我給你弄一個。】
和體重秤一起到的是他答應為她買的水果。
水果每一天都有,晚餐時候送到。不耽誤她睡懶覺,也不撞上她的工作時間。他思慮一向周全。
一周後,蘇見青站到秤上,她過了一百斤。這理應是一個好消息,但這個數字對她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
蘇見青因為兒時的遭遇,長大後一直很執著控制體重,她過了一米七的個頭,卻從沒讓自己上過三位數,但為了配合祁正寒的趣味,匪夷所思,她在努力地增重。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為此感到高興。
她發記錄給他,讓他代為高興。
歲聿雲暮,蘇見青的日常變得緊湊忙碌起來,一邊跑劇組,一邊要到學校排戲。不過蘇見青在劇組待的時間不長,因為她的角色沒有太多發揮演技的機會,戲份拍下來都很順利。
這是祁正寒給她的安排。
他有一些打算做的很對:如果你演技很出色,那就把演技發揮到底,去演一個有挑戰性的角色;如果你很漂亮、但是演技並不出彩,那就乖乖做一個花瓶。
因為對新人來說,不扣分的記憶點很重要。
他不能說蘇見青是長得很合觀眾眼緣、演技又好的美人。
如果她是,那他無需存在。
很快就是跨年夜,學業和工作兩邊放假。劇組聚餐,有人缺席,因為有男女友相伴。蘇見青到場,因為沒有人約她。
他們定在一個較為偏僻的鄉間小酒館。吃了一點東西、喝了一點酒、玩了一些遊戲。
這一夜大家褪去工作的繁忙與拘束,如朋友相會,心情簡單又放松。
蘇見青喝了一瓶啤的,但是那酒很烈,瓶還沒見底,熱勁兒已經到臉上。蘇見青喝到眼漲,起來出去透透氣。
彼時大家圍坐在一起聊一些俗世八卦,見她離開,另一側角落裡的人跟隨起身。
門上的風鈴叮叮當當響了兩陣。
蘇見青坐到門口的秋千架上,還沒有晃悠,繩子被攥住。
盛宴抬起長腿直接從後面跨過來,跟她一同坐下。
這是一個可以容納兩個人的秋千,但也不算大,擔心和他觸碰,蘇見青稍稍往旁邊挪了挪。
她開玩笑說:“能不能懂事一點,不幫我推就算了,還搶我的地盤。”
盛宴沒有笑,他低著頭揭開手裡的易拉罐的蓋子,半晌才偏過頭來看她一眼,淡淡說:“我還以為你今天會跟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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