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簾被挑起,慕行風一張含著淺笑的溫潤面孔出現在眼前。
林初臉色微僵,她不知道慕行風是不是識破了自己這一路都在裝暈,但走到這一步,也只能硬著頭皮裝下去了,林初做出一副驚訝模樣:“原來救我的人是慕師兄,待我告訴夫君,得讓夫君好生答謝慕師兄才是。”
慕行風臉上的笑就像是一張再完美不過的面具,他淡淡道:“本就是自家人,說答謝什麽的,未免見外。”
老娘在密林裡命垂一線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林初腹誹,面上依然淺笑道:“慕師兄說的是。”她朝著燕府的方向看了一眼,見所有士兵將手中的長矛尖槍都對準了府門,臉上出現了擔憂的神色:“府上約莫是糟了刺客,暫不能接待慕師兄,還望慕師兄見諒,我先回府看看。”
鋪墊了半天,林初終於甩出最後這一句,不等慕行風回答,她就跳下了馬車,腳步還沒來得及邁開,一柄錚亮的巨斧就橫在了她脖頸前。
林初面色僵硬:“慕師兄這是何意?”
“葛洄,不得對弟妹無禮。”慕行風輕輕抬手,示意葛洄收回巨斧,這才看向林初,不急不緩道:“弟妹莫要誤會,府上有刺客,為了避免弟妹出什麽意外,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安全。”
這是變相的軟禁了。
讓她親眼瞧著府上亂做一團,卻什麽也做不了!
看著慕行風面上那抹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笑,林初恨不得給那廝兩個大耳刮子,只是她現在不過一介階下囚,硬氣不起來,只能僵硬立在原地。
慕行風之前還叫她燕夫人,現在就一口一個弟妹,約莫是見她叫慕師兄想套近乎,這才貓逗老鼠似的附和她,林初恨得牙癢癢。
恰在此時,燕府的大門“碰”的一聲被人從裡面一腳踹飛。
這宅子的大門雖然看著不怎麽大氣,可好歹也是實木的,看來這邊想要劫走韓君燁的也不是什麽小嘍囉,林初心急如焚,卻只能站在原地乾著急。
眼見一個渾身肌肉發達如磐石的大塊頭腋下夾著韓君燁出現在門口,他身形堪比兩個王虎,身後還跟著幾個蒙面的黑衣人。府兵想要放箭投擲長矛,那大塊頭蒲扇似的手卻勒上了韓君燁的脖子。
宋拓帶著人從府內包抄過來,見此情形大喝:“小公子在他手上,別放箭!”
慕行風饒有興趣看著這一幕,輕笑一聲,有些嘲諷的味道。
林初知道他在嘲諷什麽,這些人的目的就是帶回韓君燁,必然不敢真的傷到他。宋拓不知這些人劫持韓君燁的目的,才畏手畏腳,反而叫他們鑽了空子,用韓君燁來威脅宋拓一行人。
府門前的一排排的弓箭手拉滿了弓弦,卻不敢放箭。
那大塊頭厲聲威脅:“讓開!都給我讓開!不然我宰了這小子!”
宋拓無奈,做了個手勢,府兵小范圍後退了幾步。
大塊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黑衣人,發現還有幾個沒過來,當即朝著府內大聲喝道:“莫要戀戰,快些走!”
一個黑衣人捂著受傷的腹部跌跌撞撞跑過來,罵罵咧咧道:“那個大肚婆也太難纏了些!身下都見紅了還追著我們打。”
韓君燁聽到這句,瞳孔顫了顫。
他不動聲色從袖中摸出一根長釘,他重生過來的第一天,就偷偷找了一根長釘,趁人不注意時就磨這根釘子,如今這根釘子已經被磨得鋒利無比。
匕首之類的短刃目標太大,反而容易叫人發覺。
他選了一根不起眼的長釘當防身利器,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使用。
大塊頭的注意力都在門前的府兵和宋拓身上,他不覺得韓君燁一個小孩子有什麽值得防范的地方。
“你放開我!”韓君燁叫嚷著,雙手看似胡亂拍打,卻一直在向著大塊頭的脖頸靠攏,腳也亂蹬亂踢,像是太害怕了在掙扎。然而他面上卻是一派冷漠,甚至有幾分嗜血。
若是慕華瓊有什麽事……他便是將這些人削肉剔骨也難泄心頭之恨!
“老實點!”大塊頭喝了一聲,卻不想下一瞬喉頭一陣刺痛,跟著湧上一股腥甜。
“你……”大塊頭眼中滿是驚恐和難以置信,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頭兒?”一個黑衣人察覺有異,低頭去看。
只見韓君燁扳開大塊頭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面無表情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沾滿鮮血的手中握著一截不知是什麽的尖銳利器。
所有人都被這突來的一幕驚呆了。
宋拓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們傷了我娘,該死!”韓君燁冷冷道。
葛洄看到這一幕,面上有幾分意外。
慕行風倒是勾起了寡薄的唇角,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東西:“有意思,有意思。”
“衛姑娘流產了!快叫大夫!”一道尖銳的哭喊刺破這短暫的沉寂。
聽到流產二字,韓君燁整個人都怔住了,隻愣愣抬頭望向府門的方向,血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了他眼白,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想發出聲音卻隻感覺到一陣刺痛。
“慕-華-瓊。”他像是要哭了,那眼眶裡的水澤卻倔強不肯落下。
身後的刺客想抓起他逃走,扯緊了他胳膊。韓君燁猩紅著眼回頭,手臂反轉,五指扒緊了刺客的手臂,指尖發力,刺客的手臂像是擰麻花一樣自手腕處擰到咯吱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