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皇帝就看完了所有指向駱向端的證據,面色變得難看起來,猛然將證據扔出去,一把掃落旁邊放水果點心的盤子,殿內一陣令人心悸的瓷器碎裂之聲。
人說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倒也有幾分道理。
皇帝掌握天下百姓生殺予奪的大權,可定人生死,可建立強權。
“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兒臣是被陷害的。”為今之計,隻得打死不承認,否則今日,怕是難逃罪責。
“端王殿下,白紙黑字,非是臣冤枉於殿下,若是殿下清清白白,自然不懼臣的汙蔑。”杜禦史不卑不亢,不過這背後,有事實支撐著他,所以他無所畏懼,哪怕是皇帝,也不可能置真相於不顧。
駱向端再次被堵得啞口無言。
“李愛卿,你參端王貪贓枉法,貪贓在哪?枉法又在何處?”皇帝不顧臉色灰白的駱向端,轉向李忠。
李忠上前道:“皇上,不久前鹽官一案,經大理寺再深入調查,發現端王殿下印鑒流傳於其中,再順著線追查,發現這些官員層層包庇,層層剝削民脂民膏,最後錢財都進了自己口袋,此為貪贓枉法,不顧百姓水深火熱,乃是大不義!”
接著,又有許多帳本冊子和一些證據被呈上來。
“皇上請看,這是前任鹽官帳上的漏洞,這是端王殿下所有布莊,玉器,糧店,這些帳做得極散,若不細看,還真看不出其中貓膩。臣將所有細帳都加在一處,倒是與前些日子,西城使查封時不知流向的金額完全相合。”
說罷,李忠將證據呈給皇帝,自己又低下了頭。
殿內死一般寂靜,群臣也不敢再觸皇帝的霉頭,任誰都看得出來,端王這件事,是板上釘釘了,沒有回旋余地。
景鴻帝怒火中燒,原來一直認為自己可以控制的兒子,竟背著他犯下這麽多罪孽,看來,是他小看了這些兒子對皇位的貪念。
“端王私自勾結外敵,對內不忠,徇私舞弊,貪贓枉法,收大理寺暫行關押,另,著大理寺全權接手此事,務必將來龍去脈查探清楚。”皇帝下令道。
眾人小心翼翼應了。
知道這是皇帝留給駱向端處理的時間,畢竟皇家出醜聞,是件極不光彩的事。
一場大戲落幕,駱向端被打入深淵,要翻身都不太容易。
*
寧祺再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正午,饒是睡了那麽久,依舊覺得困頓。
動一下,渾身每一處都酸疼難耐,可見昨晚的戰況有多激烈。
想到昨晚種種,寧祺竟覺得臉頰發燙,他還記得自己不知羞,纏著駱玄策,各種奇怪羞澀的要求,勾得駱玄策不顧一切,與他瘋狂抵綿。
駱玄策沒回來,按理來說,這種時候,駱玄策不會離開自己。難道是處理駱向端的事?
正忍著酸痛無力自個兒下榻,房門便被推開來,不用轉身,寧祺都知道來人是誰。
下一瞬,腰間一暖,一隻手攔腰而來,將他扣進胸膛,聲音沙啞道:“怎不再睡會兒?”
寧祺哼哼,“當我是豬啊。”
“抱歉,昨夜不知節製,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說起這個,寧祺再次不爭氣紅了臉,微微側首,駱玄策唇邊的傷口曖昧得讓他無處遁形,隻得搖了搖頭,沉默。
寧祺焉下來,駱玄策坐在榻上,讓寧祺趴在自己腿上,輕輕揉著盈盈一握的柳腰。
屋內一陣寧靜祥和,沒有朝堂紛然,沒有戰場提了又提的擔憂,只有此刻彼此相靠的淡淡溫馨,濃濃真情。
在一室寧淡中,駱玄策將今晨朝堂暗湧的風波娓娓道來,寧祺聽得認真,時不時提出疑問,駱玄策一一為他解惑。
直到最後,寧祺還是有些惆悵,上輩子實施苛政的人,如今再沒有機會登上尊位,為禍百姓,這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過,據他了解,駱向端不是那麽容易就會放棄的人,他的皇位的執著,已經到了旁人無法理解的地步,他自己走不出來,別人也無法窺探。
“阿策,小心些,這人手段多端,怕是難對付。”
“嗯,派人盯著呢。”
瞧著那雙嫣紅微啟的紅唇,駱玄策忍了忍,最終沒忍住,低下頭攝取了其中甘甜。
封王
寧祺一連幾日都被勒令待在府中。
這次的經歷太糟心,寧祺也不大想出府,整日裡提筆練字,寫詩作畫。
至於駱向端,得罪了駱玄策,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吃,寧祺倒是不擔心駱玄策。上輩子,就是這個男人,掀翻皇權,謀得八方歸降,是當之無愧的始帝駱皇。
區區一個上不得台面的駱向端,費不了什麽事。
更何況,寧祺覺得,自家男人許是從一開始便有著製約駱向端的法子,只是從前井水不犯河水,本著相煎何太急的心思,才處處忍讓,遲遲未動手。
怪隻怪,駱向端拎不清,偏要動駱玄策藏在心裡的逆鱗。
犯到心尖人,不動怒才是怪事。
駱向端之事牽扯過多,大理寺通宵達旦,整整三日,才將證據找齊。
據說證據集齊時,景鴻帝勃然大怒,在大殿發了整一早上的火氣,堆積如山的奏折成了可憐的出氣筒,最後抵不過鐵證如山,下旨將駱向端流放,但到底念及親情,未剝去他的皇籍。
皇后在承乾殿跪了兩個時辰,被怒極的皇帝下令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