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大約仗著自己是豐樂隊的球員,認為蕭揚不敢將自己怎麽樣,對蕭揚的威脅視而不見。
蕭揚果斷出手,在對方伸腳想要再次絆倒自己的時候,蕭揚的一隻手,已經攀上了對方的胳膊。
這是蕭揚在極端憤怒之下才會出手的一招狠招。按照明遠所知,蕭揚會順勢攀住對方的胳膊,假裝重心不穩摔跌,順勢就能將對方的肩或者肘部扭脫臼。
受了這傷的對手往往極其痛苦,但是只要找個跌打大夫將脫臼的關節正位,傷者立即無礙了,最多休養幾日,也不會落下什麽後遺症。
因此在杭州時,蕭揚每每用這一招來懲戒對自己下各種黑手黑腳的對手,出手固然狠辣,通常都能收到良好的效果,而且蕭揚每次都能將分寸拿捏得很恰當。
誰知這次——
“哎呀!”
明遠一聲驚叫,站起身。
只見蕭揚在將手臂攀上對方肩膀的那一刻,豐樂隊的這名球員突然捂著心口倒下。看起來像是犯了急病。
滿頭大汗的蕭揚急切之下,面向明遠這邊的看台,喊了一句什麽,似是在求援。
明遠一呆,臉色陡變。
但他反應也很快,馬上大喊:“蕭揚哥,快喊大夫,快掐他人中——”
蕭揚一怔,意識到自己剛才出口時說錯話了,頓時也朝場邊高喊:“大夫,快來個大夫,這人犯了急病——”然後趕緊低頭去掐那人的人中。
這時候明遠已經看見了一個熟人——他認得那是經常在豐樂樓為客人和歌妓酒博士們診脈的傅堂,被人稱為傅九丈的那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與豐樂樓的關系,傅堂也現身此處,正快步向倒地的球員衝過來。
明遠大喊一聲:“傅九丈,救命!”
傅堂衝他這邊的觀眾席一揚手中的針盒,似乎示意他已有準備。
明遠長籲一口氣,往後退了半步,混在驚呼起立的觀眾們之中,獨自感受心臟在胸中砰砰亂跳。
“好險……”
明遠剛剛在慶幸,蕭揚剛剛一時失態,應當沒有任何人注意才是。
這時他的衣袖突然被人緊緊一拉,是蔡京湊近他耳邊,陰惻惻地問了一聲:
“這個蕭揚哥究竟是什麽人?”
“為何會說契丹話?”
第267章 億萬貫
蕭揚在與人對陣蹴鞠時, 對手突發心疾,他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用契丹語求救。
經過明遠的掩飾, 現場似乎無人留意到蕭揚曾經說過什麽古怪。
所幸常駐豐樂樓的大夫傅堂就在附近, 當即衝上來, 為倒地的球員施針救治。經過這番急救, 那名豐樂蹴鞠隊的球員總算是悠悠醒來, 看似沒事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尤其是蕭揚。
但傅堂隨即宣稱:此人乃是突發心疾, 救得過來這一次, 以後便不能再從事蹴鞠這樣的激烈運動了。
聽了這話, 蕭揚整個人頓時蔫蔫的。
遠處坐在看台上的明遠能夠理解蕭揚此刻的心情:雖然這人犯病不是蕭揚的關系,但是蕭揚曾經動過對付他的心思, 蕭揚心裡就還是感到歉疚。
蔡京卻堂而皇之地坐在明遠身邊, 此刻湊近明遠耳畔,悄聲詢問,為什麽蕭揚在情急之下竟然冒出了一句契丹話。
“我倒是不知道元長也懂契丹話。”
明遠側頭橫了一眼蔡京:他的策略是, 能賴掉就賴掉——哪怕說蕭揚剛才講的是外星話,他也不願蕭揚與契丹扯上半點關系。
誰知蔡京卻溫文笑了,道:“京的下一個差遣該當是出使契丹。因此最近費神多向職方司的同僚們學了學。”
明遠瞪著他,有點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聰明的人,能夠在短時間內輕松掌握一門外語?
但他再想想,對方是蔡京——似乎又沒有那麽奇怪了。
明遠當即答道:“我表弟來自北方, 你也知道的, 那地界胡漢雜居。會說一兩句外族的番話, 有什麽稀奇?”
蔡京卻反駁:“可什麽人平素裡隻說漢語, 情急時卻以契丹話求援?這……只能說他一出娘胎,聽到的便是契丹人的語言吧!”
明遠緊緊繃著臉,以此表達對蔡京胡亂猜測的不同意。
他死鴨子嘴硬式地辯解:“反正揚哥是我表弟,我曉得他與契丹人沒關系。”
蔡京頓時閉嘴沉默了片刻,隨後又問:“我記得熙寧三年在京時,遠之身邊是沒有這人的,想必這位是後來投親,才找到了遠之。”
“遠之,你就那麽肯定他告訴你的身份,那麽肯定他姓蕭?”
明遠警覺起來:“元長有話直說,何必如此試探?”
蔡京便索性說得更直白些:“蕭可是大遼後族的姓氏啊!”
明遠板著臉,不回應這種無稽的猜測。
“我在職方司裡看到過耶律浚的畫像——嗯,就是那位失蹤的遼國太子。兩年了,據說他還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遼主至今都不敢廢去他的太子之位:畢竟是遼主唯一的兒子啊……”
蔡京幽幽地歎道。
職方司是鴻臚寺下屬的機構,專門用來收集和打聽鄰國的情報。當然,遼國與西夏,甚至是高麗這等小國,也多有類似的設置,把手伸到宋境內。
明遠緊緊抿了抿嘴,心想蔡京這人真是聰明得過頭了。
他假裝好奇,反問道:“哦?元長見過那畫像?那你說說看,遼國太子的樣貌,可與我家揚哥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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