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揚州公路”建成之前,各方勢力就已經談好了收稅的方案:目前是由明遠所的出資“高速公路管理行”包稅,也就是包乾一個總稅額,然後管理行再將稅金平攤到各家運輸的貨物上,融入“過路費”。
剛才那名管理員口中的“申報單”,就是專門用來記錄所運貨物的種類與數量的,過路費一般按照申報的貨物數量計算收取。
通常情況下,過路的客商只要申報一次就可以了。但是也不排除在路程中會遇到臨時抽查的情況,如果中途偷偷“加貨”,不僅需要補交過路費,還可能會扣除“信用值”。
隨著這條“高速公路”的建成和通車,從汴京到杭州之間陸上貨運幾乎在幾個月間全都轉到了高速公路上來。
這導致原本在沿途各州縣征收“過稅”的那些胥吏突然間發現自己沒活幹了,而且他們以前憑借收取稅金時能夠賺到的“灰色收入”一下子都沒了。
於是,這條高速公路立即受到了沿路各州縣的抵製。
甚至有小吏們攔在通向高速公路的路口,不讓本州本縣的客商使用新的公路運貨。
當地的客商們當然也不願意啊!——好不容易有一條方便、快捷的陸上運輸途徑,過路費不能算便宜,但都是按照貨物的數量計算出來的。不像以前,運個貨要去填滿各州各縣小吏們那裡的“無底洞”。
於是地方上“吏員”與商人之間的衝突愈演愈烈。當地的官員們摸不清楚朝廷對此是什麽態度,因此也沒有明著出面乾預。
誰知在這時候,明遠又出了一個奇招——雇人!
他竟然提出,要雇傭一部分胥吏,作為高速公路管理行的管理員。
第224章 千萬貫
明遠與蕭揚坐在高速公路的“休息區”裡。
這裡供應飲食與茶水, 還有相當潔淨的茅廁供人使用。
招呼來往客商的夥計笑容可掬,還能熟練地幫助馬夫照料牲口。
然而總有幾個拉長著臉,神情嚴肅的人, 背著手, 在休息區裡走來走去,仿佛面前全都是作奸犯科之徒。
明遠衝坐在對面的蕭揚一笑, 心想:那些笑嘻嘻的夥計,一定原本就是做茶棚行腳店一類生意的,到這裡生意更好, 當然開心;
而那些板著臉的,不用問,肯定就是原先的胥吏。
這個時空裡的胥吏是一個很特別的群體,他們直接從事所有的基層行政工作, 對於治下百姓的情況比所有的親民官都要清楚。
然而他們沒有一文錢的工資,於是只能依靠手中的那一點點權力,沒有錢也要硬生生摳出錢來。
所以人們談起“胥吏”,有時竟免不了色變。
在明遠看來:這個職業的存在似乎不怎麽合理。
於是, 當收入銳減的沿路胥吏與來往汴京-揚州的商旅們起衝突的時候,明阿雲出了這樣一個主意:專事管理這條高速公路運營的“管理行”,接納衙門裡的胥吏作為“管理員”, 並許以高薪。
這大概就是變相的“高薪養廉”了。
在高速公路上擔當“管理員”,與原本征收路稅的胥吏們乾的貨也差不多,不過是檢查檢查納稅憑證,抽查貨物之類。
有些吏員貪圖管理行開出的高薪,就從衙門裡辭了退出來, 加入管理行。
當然也有些人貪圖以前那些“灰色收入”, 不願意拋棄吏員的身份, 但也無法繼續留在沿途征收過稅,就只能去汴河上押運,繼續乾他們的老本行。
但已經是十月裡的天氣,過不了多久,汴河就要上凍的。上凍之後河上運輸銳減,那些胥吏過去也只能喝喝西北風。
想必再過一兩個月,願意來當高速公路管理員的胥吏會更多。
此刻明遠與蕭揚在休息區中休息,幾名管理員便來來回回地巡視著。
蕭揚很好奇,便問明遠:“遠哥,他們這是在查什麽?”
明遠飲了一口盞中的茶湯,說:“你有沒有留意到,這個休息區是完全封閉的?”
蕭揚左右看看,這才意識到:這個休息區,是沒有大路通向外界的。車馬從高速公路上下來來到這裡,之後也必須再回到公路上去。
“這樣做,是防止有人夾帶沒有申報的貨物上路。”
“那些管理員來回巡視,也是為了檢查這些。”
蕭揚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他們要是發現了有人在這裡偷偷添貨,會當場罰錢嗎?”
明遠笑著搖搖頭:“不會——”
“他們只是會把這違規客商的記錄報上去,上頭會扣這家的信用點。”
“信用點?”
蕭揚已經快要記不下這些層出不窮的新名詞了,虧他還自詡漢話說得好。
“嗯,是的。”
“管理行會通知所有使用這條道路的客商,只有繳費才能上路,然而只要上了這條公路,就不會有人再次收取錢財,只會計算罰扣信用點。所以客商們也不會沒事賄賂這些在路上檢查的吏員……管理員。”
“同時,管理員也得防著客商‘投訴’他們,萬一投訴查實,他們也會被扣薪水。”
“這個規則,對兩邊都有約束力。”
“而這些吏員,在成為管理員之後,除了每月固定的薪水,還能夠積攢一份養老錢,待他們年紀大了,乾不動了的時候可以一次支取,頤養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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