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日子平穩得無波無瀾。
就在湛雲葳以為要這樣直到七夕順利出逃之時,初五的夜晚,她剛沐浴完,越之恆回來了。
這兩日湛雲葳的日子愜意,眼看還能離開越府去找自己爹爹,心情也是明朗萬分。
衣衫被她落在外間,石斛去拿晚上給她做的糕點,聽見推門的聲音,湛雲葳以為石斛回來了:“我不小心將衣衫落在外間了,你幫我遞一下。”
越之恆在解身上的披風,他本來是有一筆帳要和湛雲葳算的,他在開陽秘境九死一生這幾日,湛小姐在府中,不僅頻頻套啞女的話,還去闖府中禁地祖父的器閣,更嗆聲要去淬靈閣打鐵。
湛小姐怎麽不上天呢?
她有沒有意識到,她不僅不怕他了,還在越界。
可沒想到,帳還沒開始算,剛回來就碰見她在沐浴。
*
湛雲葳不知道為什麽石斛沒動靜,眼見水要涼了,她不好光著身子出去,隻好又催促了一次。
越之恆放下披風,石斛不知道去做什麽了,還沒回來。他沉默了一瞬,繞過外間,果然在屏風後看見了少女的疊得整齊的寢衣,上面還有一件藕色的精巧小衣。
他視線在小衣上頓了頓,幾乎能激起它從指尖滑落的觸感。越之恆拿起來,越過屏風遞過去。
湛雲葳剛要道謝,卻發現那袖子並非石斛的淡青色袖子,而是束緊的玄色短打。
她貼身的藕色小衣,被那人平靜地混著裡衣,捏著遞過來。
安逸的日子過久了,驟然被嚇一跳,她險險將喉間的音咽下去。
“越大人?”
“嗯。”
湛雲葳飛快接過他手中的衣衫,解釋道:“我以為是石斛。”如果知道是越之恆,她寧願濕著自己去拿。
“我知道。”越之恆回答了一句,他視線裡,一節白皙tຊ的手臂伸出來,將衣衫取走。
少女還在沐浴,粉臂無遮無擋,白得似雪,一室香氣。
越之恆移開視線出去,他交了差就從王朝回來,一身風塵仆仆,還沒洗漱過,他索性拿了換的衣衫,去府上的冷泉沐浴。留給湛雲葳穿衣裳的時間。
夏日炎熱,冷泉雖然四季結冰,倒也不會太涼。
天上一輪快要圓滿的月,器魂還沒被他收回識海,冷泉靈力湧動,器魂快活地鑽進冷泉中,它跟著越之恆在開陽秘境中幾日,成長得很快。
越之恆不吝嗇,有什麽好東西都喂給它,雖然器魂腦子還是沒長,但修為高了不少,底子打得不錯。
器魂在冷泉裡玩了一圈,又困惑地去嗅越之恆身上的氣息。
真奇怪,器魂想,主人和湛小姐在一起的氣息完全不一樣。
秘境幾日它都沒見他這樣,和曲小姐在一起時也很正常。
越之恆睜眼,面色冷淡,把它塞進識海關著。
回去的時候,湛雲葳已經把衣衫穿好,坐在桌案邊看這幾日整理的事宜。
見越之恆進來,她清了清嗓子:“越大人你來看看,中元節事宜這樣安排可好?”
越家祖上也出過不少英烈,不說越之恆如何,這些英烈也值得湛雲葳認真準備。
越之恆在她身邊坐下,低眸掃視了一眼,他其實並不懂這些,但也能看出湛雲葳的用心。
他能感覺到,越府在越來越好。
就連仆從臉上都多了笑意,看見他時,除了畏懼,還有一分明顯的敬意。盡管越之恆不需要這些。
原本離中元節還早,湛雲葳大可不必現在問越之恆。可她怕氣氛尷尬,總不能今晚再和越之恆下一整晚的棋。
見越之恆沒意見,湛雲葳又轉告了二房一家的邀請:“二夫人也邀請了清落姐,她願意去。你去嗎,越大人?”
越之恆見她沒話找話,順著她的意思說:“若是休沐,可以去看看。”
湛雲葳並不知道,如果他和阿姊真去了,這是第一次與其余越家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他沒把這些人當做家人,心裡覺得可笑,但啞女在意。
就算阿姊從沒表達過,可越之恆知道,她心裡對家人還有期盼。
明明是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漏出來的仍舊是純善。
但他唯獨不會嘲笑啞女,無數個熬不過來的冬日,是啞女把破襖子全裹在他的身上,讓他活下去。
既然啞女想去,越之恆就不會掃她的興。
“越大人,你邪氣入體了?”
越之恆抬眸看她,他知道湛雲葳作為禦靈師厲害,但沒想到會有這麽強的感知力。
按理說被鎖了靈力的禦靈師,根本不可能感知到邪氣。
越之恆沒有否認:“在開陽境待了幾日。”
“……和渡厄城相連的開陽境?”那個據說去了沒法回來,動輒缺胳膊少腿,還有妖獸鎮壓的開陽境?
“嗯。”越之恆解釋道,“方家修補渡厄城結界,需要用到的材料,只有開陽境裡有。”
於公於私,他都得去一趟。
“方大人也與你一起去了?”
越之恆頓了頓,想到方淮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回來,若非他未婚妻扶住他,及時給他清除邪氣,方淮現在就不是方淮,是邪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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