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不配位,必有災殃;人不配財,必有所失。
他現在不是人不配財。
是人不配才。
何子殊正出神,白英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輕松,騙你的。”
何子殊抬眸。
“前兩天恰好老師回來了,便聚一下,沒其他意思。”
何子殊長舒了一口氣:“那我上樓看會兒書,老師您先…”
看著白英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何子殊越來越沒底氣,最後幾個字打著旋兒囫圇了下去。
半晌,何子殊抿了抿嘴,軟乎乎喊了句“老師”。
他也不是怕,只是毫無準備,一下子遇見這樣一個前輩。
衝擊力比遇見宋希清還要翻上一翻。
白英輕笑出聲:“這事我說了不算。”
“請不請得到人,是我的面子。”
“願不願意教,是你的本事。”
何子殊覺得他得緩一緩。
白英看著何子殊,笑了笑。
她倒也沒撒謊,今天把梁也請來,的確是小聚。
但要說一點私心也沒有,那也不是。
只不過這“招呼”打的太晚,好像把人嚇到了。
白英玩笑道:“別那麽緊張,就聊聊天,聊得好了,白撿一個師父,哪怕當個一日師徒,我們也賺了。”
何子殊看了看白英,無奈道:“老師,輩分亂了。”
“老師收徒的規矩多,早年還有功夫折騰,現在不行了。”白英偏頭看向何子殊,格外溫柔:“演員並不看重出身,但一個好的出身,會讓你的路好走一點。”
“尤其是電影圈,看著大,其實很小。”
“來來往往這麽多人,但真的能進到小圈那一綹人裡,難。”
“演技是敲門磚,是立足之本,不假,但真的想扎扎實實走得穩,還有很多要學。”
何子殊有些詫異地抬頭。
她知道白英這是在剖實話給他聽。
和上次在小屋,白英第一次跟他說的那些,很理想化的東西比起來。
這顯山又露水的文字,就格外有衝擊力。
白英知道何子殊聽進去了,繼續道:“當年如果沒有老師,我還得摔很長一段時間。”
“我當年一根筋,很多人情世故還不懂,覺得什麽事情都要靠自己,不想麻煩別人,不想欠人情。”
“還是老師教了我一句話。”
白英頓了頓,何子殊眨著眼睛看她。
白英說道:“要學會借力,還要借得心安理得。”
“別人願意借你的時候,你就接著,他給幾分,你便還幾分,這就夠了。”
“知道嗎?”
何子殊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白英的來意。
慢慢的也靜下來心來。
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跟在白英身後進了茶室。
梁老自顧自斟了杯茶:“拿個茶托拿這麽久?”
“沒,”白英開了一點窗,把暖茶香散了一點出去,“哄我學生呢,被你嚇得躲在牆角哭。”
被嚇得躲在牆角哭的何子殊:“……”
梁老悠悠瞟了何子殊一眼。
何子殊笑了笑,朝著梁老微微頷首。
借著茶盞的遮掩,梁老也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何子殊。
第一眼,覺得這孩子的眼睛生的好。
頸肩比例也正。
端端肅肅往那一坐,莫名跟株小翠竹似的。
的確,怪合眼緣的。
梁也放下茶盞,開了口:“這幾天都跟著你白老師學習?”
何子殊:“嗯,四天了。”
梁也:“都學了些什麽。”
何子殊目光沒有閃躲:“一些基本要素,但也悟得淺。”
梁也點了點頭。
“悟得淺”,不是“學得淺”。
知道自己會試他,先把白英摘出來。
言下之意就是師父教得好,但修行還看個人。
梁也順著何子殊的話,挑揀著問了幾個專業問題。
但何子殊都答上來了,是他意料之外的。
而且觀點還挺新。
梁也笑了笑:“看了很多東西?”
何子殊:“老師給我挑了一些資料,大方向跟您這幾個問題是一樣的。”
梁也覺得這孩子也實誠,又道:“都記得住也是本事。”
“我記東西比較快,讀書的時候時間緊,要背的東西也多,可能是那時候養習慣了。”
“聽說高中是在一中讀的?”
“嗯,您知道一中?”
“我孫女也在那裡讀書。”
……
白英靜靜坐在一旁煮茶。
看著漸漸進入狀態的何子殊和梁也,神情舒展開來。
沒忍住,拍了一張照,點了發送。
梁老那邊來接人的時候,已經入夜。
何子殊這才驚覺他竟然和梁老聊了一天。
從專業知識、情緒把控到拍攝電影一些運鏡、技巧、演戲張力,只要何子殊開口問的,梁老都講了一遍。
甚至還抽了一段劇本,跟梁老對了對戲。
何子殊直到和白英道了晚安,躺在床上。
那種真實感才沉甸甸壓下來。
何子殊正想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翻了個身,當看到屏幕上“隊長”兩個字的時候,眨了眨眼睛,然後撐著床,手忙腳亂坐了起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