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一天,小周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開口要了照片。
白英讓他什麽也別看,什麽也別問,就是怕他舍不下心。
她說快點進入角色,才能少吃點苦,一氣呵成總比反覆試探要好得多。
可事實證明,苦吃得不少,心也疼了個夠。
這人既然把自己當成了“林秋”,那他就先把“林秋”哄好。
“沒有,他們騙你的,那條路很好找,我進來了,來找你了,也找到你了。”陸瑾沉穩住呼吸,一字一字道:“你的屋子和其他人的屋子不一樣,窗台有一盆黃色的小花,掉了幾片花瓣,但還開著,窗戶下有一個書桌,木頭做的,左上方缺了一個角,牆上還掛著一個撕了一半的日歷,對不對?”
何子殊抬眸,眼睛一眨也不眨,看著陸瑾沉。
像是有點疑惑為什麽他知道的這麽清楚。
陸瑾沉笑了一下:“喜歡花,那我們下次就多種一點,喜歡什麽顏色就種什麽,把窗台擺滿,再種一點放到外面的院子裡,或者送給其他人。”
“買盞小夜燈,就放床頭,窗戶有縫,那也換個新的,再買條新的窗簾,睡覺的時候拉上,醒來再打開,天也就亮了,好不好?”
何子殊久久沒有回答,半晌,在陸瑾沉懷裡點了點頭。
紀梵和謝沐然就站在陸瑾沉身後幾步的位置,沒有上前。
何子殊雖然喝的不多,還是果酒,但總歸也是醉了,又剛從片場回來,狀態糟糕,陸瑾沉把人領出去,他們不放心,於是坐在外頭的露天陽台上等。
看著兩人突然停下步子,陸瑾沉突然把人打橫抱了起來,半天沒有動作。
謝沐然還以為是何子殊累了睡著了,於是和紀梵拿著毯子就跑出來,打算讓陸瑾沉早點把人帶進去,別再受了涼。
結果就聽到這段對話,一時之間忘了動作,隻覺得心頭跟著顫了顫。
虛掛在謝沐然臂間的絨毯,垂了一個角,順著手臂滑下去,沾了點水漬。
直到起了一小陣風,把絨毯吹得晃蕩了一下,擦過同樣被風吹開的褲腳下、露出一小截的腳踝上,謝沐然才察覺。
他把毯子收起來,看向紀梵,剛想開口說一句“打濕了”,就被捂住嘴巴拖了進去。
等到兩人回到露天陽台,確保說話的聲音不會被聽到,謝沐然才開口:“毯子濕了,要換一條嗎?”
紀梵:“放著吧,等一下就回來了。”
謝沐然坐著藤椅,可雙手卻疊在欄杆上,下巴抵著手背,看著那邊的兩人,開口:“你剛剛幹嘛不讓我說話。”
紀梵看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謝沐然:“我都想哭了,他這幾天肯定很辛苦。”
紀梵:“英姐說這戲份過去就好了。”
謝沐然笑了笑,拖著語調:“哥剛剛那些話,我怎麽覺得像是在對林秋說的?”
紀梵皺著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答什麽,語氣有些生硬:“反正都是他。”
謝沐然抿了抿嘴:“你說會好嗎?”
紀梵這次答得很快:“會好的。”
陸瑾沉說完話,便沒有再開口。
他抱著何子殊走了幾步,停在庭院的茶台石桌旁,挑了個乾淨的椅子,動作間極其溫柔,把何子殊放在石椅上。
然後屈膝,幾乎是半跪著,在何子殊跟前俯下身來。
石椅並不高,何子殊微微垂眸,眼裡便都是陸瑾沉。
陸瑾沉輕笑:“椅子涼不涼。”
何子殊下意識搖了搖頭。
可突然間,他想起剛剛是被陸瑾沉抱著的,又有點不大情願。
何子殊頓了頓,輕輕點頭,沒說“涼”,可卻朝著陸瑾沉伸了伸手。
他伸手的動作很小心,長睫撲閃,像是在問“為什麽不抱了”,可陸瑾沉這次卻把他的手壓了下來,輕聲道:“等一下再抱。”
不遠處的謝沐然把兩人的動作盡收眼底,半晌,恨恨地捶了捶護欄,連帶著整片空蕩地方都是金屬晃動的嗡鳴聲。
紀梵不知所以,皺眉看他:“怎麽了?”
謝沐然扒拉著護欄:“哥還能不能行了!還是不是男人!怎麽把手壓下去了!給我抱他!”
紀梵:“……”
院裡已經起風,浸著寒氣,陸瑾沉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剛剛他順著這人的話,把他當成“林秋”,是怕他再循著“林秋”的記憶睡不安穩,所以說那些話,讓他不要害怕。
但卻不能放任這人把自己當成“林秋”。
現在,哄完林秋,該哄他家小朋友了。
陸瑾沉抬手,微微曲指,在何子殊黑密的睫毛上,輕輕掃了一下,惹得何子殊隻顫了顫眼睫。
陸瑾沉莞爾:“這麽看著我,要出事的。”
何子殊眼神有些茫然,卻仍然看著陸瑾沉。
陸瑾沉:“鹽鹽很想你。”
何子殊下意識往別墅那邊看了一眼。
陸瑾沉繼續道:“半個月體重長了些,換牙期,前天掉了顆牙齒,剛好掉在平常吃飯的小碗裡。”
陸瑾沉說完,便再沒有下文,像是在等何子殊開口。
何子殊思緒一空:“五個月了,是換牙期了。”
陸瑾沉點頭:“照著人類的年齡算,十歲了。”
還不等何子殊反應過來,他又笑著說:“是愛穿小裙子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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