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有紀博這一個先例在,連他這個老頑固都不能耐她何,其她人多多少少也不敢在明面上給她使絆子,置她的指令於不顧。
“我聽聞自崔老病逝之後,監中為念其尊,曾休學三月,為其服孝,如今既然已經重開新學,也應當有個章程才是。”
監丞徐信連忙應道:“確有此事,不知祭酒想如何安排?”
陸秋白凝眉道:“休學許久,不知監生們的課業是否有所怠慢或是精進,各科就先安排幾場考試,看看眾人的學業情況如何。”
“至於具體的安排,就辛苦各位了。”
幾位博士皆是應下,表示會好好準備試題,至於具體的排次之類的,則由監丞統一協調。
在陸秋白為新職忙碌的時候,薑林也應召進宮。
蕭妧對她的到來很是歡迎:“先前你說不願囿於宮中,隻做皇家之醫,我原以為你是不願來的。”
面前的醫女雖衣著樸素,但別有一番淡然出塵的氣質,她將手裡的藥箱放下,宮禮一如既往標準得無可挑剔。
“娘娘既有要事,薑林曾答應過的,自然不會食言。”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還有幾章見面?
第73章 天地立心(十七)
椒房殿中陳設典雅,香爐內燃著淡淡的檀香,聞起來分外叫人安心,地面纖塵不染,宮人行止井然有序,在這樣特殊的時刻,凸顯得這座宮殿的主人格外有掌控力。
蕭妧在給她的信中便提到是宮中一位貴人身患重病,請她回來看看,且言辭懇切說這位貴人身系社稷,她如何還能猜不出來所指何人?
無論是出於私心還是道義,她都有必要走這一趟。
且不說帝王之重,以皇后之尊,若真想強迫,也並非沒有手段,只是出於對她的尊重,自然不會貿然對她使用強硬的手段要求她如何。
更何況,她也有一部分的私心,並不想錯過這個絕佳的左右皇權中樞的機會。
蕭妧眉目間略有倦色,但精神卻並不萎靡,聞言忙將人扶起,隨和笑道:“你能來,我便放心了一半,你的醫術我是最相信的,連張良儀也一直對你推崇備至,你快隨我去看看,太醫院那些庸才,治起病來畏手畏腳,哪有一點醫家該有的樣子,照她們這個治法,陛下如何能見好?”
皇后雖然隨和,但薑林依舊禮數周全道:“是,娘娘。”
皇帝的寢宮與椒房殿相隔並不遠,不過百余步的距離也就到了。
殿中的宮人皆是凝神屏氣,氣氛比起椒房殿而言,明顯沉重了不少。
薑林也似有所感,恐怕這一回陛下這病確實十分嚴重,否則也不至於將她一個遠在宮外的醫師喚回來。
太醫院的幾人也在宮外侍候,以待隨時傳問,敘說皇帝病情細節,還有負責起居的宮人,以及近日裡輪班照顧的人。
皇帝近日裡醒時愈發地少,大多時候都在昏睡,對周遭的一切渾然不覺。
薑林肅手低眉,面色鎮定地扶上皇帝的脈,診斷觀察,中間只是凝眉思索,一言不發,仔細觀察診脈之後,方才詢問皇帝的醫案和過往病史,以及查問宮人陛下的起居飲食以及近日的不適之處。
幾番驗證下來,薑林方才下最後的判斷。
只是有些話不好明言,她也躑躅於該如何開口。
蕭妧見她這番動作,心中已了然大半,隻將她帶到外間,和聲道:“你且說來,你的判斷是如何?可有什麽辦法?你放心說,其實這月余以來,我們心中也早有準備,你無需擔憂,盡管直說便是。”
薑林蹙起眉頭這才落下來,鄭重道:“陛下……恐大限將至。”
時日無多、油盡燈枯。
之前太醫院同是這樣的診斷,只是說法更加含蓄,讓皇帝慢慢調理。
張良儀聞言悄聲歎了口氣。
蕭妧拉起她的手,追問道:“連你也沒有辦法嗎?”
薑林垂下頭,請罪道:“臣女無能。”
蕭妧神色悲慟,哀哀哭了兩聲,方問道:“陛下還能有多少時日?”
薑林謹慎道:“少則三五日,多則一個月。”
蕭妧急切道:“這麽說,你有辦法讓陛下多捱些時日了?”
薑林點點頭:“前提是陛下少動憂思,靜心少念,配以湯藥,如此尚能再熬個月余。”
蕭妧自是感激一番,隻道會盡力配合,需要什麽藥材都讓她盡管提,什麽珍貴的藥材都無須吝嗇。
不過張良儀卻在離殿之後悄悄將她拉至一旁,確認道:“姑娘當真有把握讓陛下再堅持一個月?”
薑林點點頭:“若照我方才所言嚴格去做,當是沒有問題。”
雖然得到她肯定的答覆,但張良儀依然面有憂色道:“即便如此,姑娘也不該把話說得太滿,以免為自己招來不必要的禍端呐。”
薑林明白他的擔憂,於是道:“院首放心,我有分寸。”
張良儀這才放手道:“你的醫術比我高,既然你這樣說,看來是十分有把握的?”
薑林頷首以示肯定。
張良儀又問:“照太醫院的診斷,其實陛下的生機已不過半月,可否與我說說,你是如何判斷的,如何能為陛下再多續半月?”
薑林這才將其中更多的內情細細道來,方才與皇后所說不過是判斷與解決的方案,現在張良儀細問,她方才道明她為何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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