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帳子下床來,問門外守夜宮人,“幾更了?”
“回皇上,四更了!”
“你挑燈,朕要去玉泉閣沐浴!”
“是!”
她披衣離開後,空蕩的殿裡,奇異地顯出兩個人來。兩個窈窕女兒,一個婀娜多情,一個逸美世傾,正是魯韞綺和權洛穎。
“你剛才為什麽不叫我繼續,再一會兒,她便能看到你的樣子了?”魯韞綺往門口看了看,見李攸燁走遠了,回頭不解地問權洛穎。
“我覺得,現在不合適!”
“現在不合適,那什麽時候才合適?我們好不容易有可能,可以讓她重新記起你,不抓緊時間,難道你要等到她愛上別人,再想起你?那樣就晚了,你不要再傻了好不好,你當初沒有留一點殘片給她,如若不爭取,遲早有一天,她會……她會……”
“如果記起來,還是要分別,那跟忘了有什麽區別,徒增傷害罷了!”
“小穎,你清醒一點,這世上已經沒有歸島了,只有我們了!”魯韞綺哀傷地望著她,搖著她的肩試圖將她搖醒,然而搖著搖著,自己的眼淚卻被晃了下來,最後無力地趴在她肩上抽泣,一句“你難道還想回原世界嗎”哽在喉間,想問卻不忍問,也無力再問了。
時光倒退到年前。
周契闊與李攸燁在霜山辭別,便回到了當年飛船出事的地方,已經被改建成高科技村莊的歸島。島上的人很意外他此時的出現。尤其是權氏夫婦和呂稻松。他青衫長袍,束發戴冠,與印象中那西裝革履的人,實在相去甚遠。
他的到來,令歸島上下都很拘謹。大多人不認識他,認識他的大多都死了。因為他,權家與呂家在決裂後第一次坐到了一張台面上。他們謹慎地交談著,十多年的不見,顯然已經在他們之間布了一道陌生的屏障。但有些習慣還是難以改掉的,比如他說話的語氣,總是淡淡的,喜歡勾著嘴角,仿佛對什麽都不在意。
話題無外乎只有一個——時心軸的下落。
當年飛船出事後,時心軸是跟他一起不見了的。以陳蕎墨生平對他的了解,以及在玉瑞與他的幾次接觸,她確定時心軸現在他手裡。眾人都知道尹惠靈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但是逝者已矣,回去拯救原世界是所有人共同的使命。這使他們覺得有說服他交出時心軸的可能性。
“你們一直在說飛船出事後,飛船出事後。怎麽從來沒有人問,飛船為什麽出事?”他嗤得一聲笑,打斷了原本就晦澀的交談。眼光不經意瞥向呂稻松,後者臉色陰沉。
眾人愣了一愣。權至誠和陳蕎墨默默對視了一眼,很奇怪他的問題。鍾毓鯉已經頗為不耐煩,喝了口水,把玻璃杯重重放在桌面上,“飛船是因為操作失誤,出了事故,還用問為什麽嗎?”
“飛船墜毀,船長不應該負首要責任嗎?”他嘲諷地說著,那種不置可否的語氣使人覺得,他只是在做惡意地嘲諷。
“契闊,你是什麽意思!”
談話最後不歡而散。周契闊晚上住進了權家。那是權洛穎第一次見到這個傳說中的美男子。百聞不如一見,他面容清和儒雅,玉瑞流行的衣飾穿在他身上,呈現一種渾然天成的瀟灑之美。
“聽說你要做媽媽了,是那小家夥的?”只是他初見自己時展露的笑容有些詭譎,讓人看不懂。緩了好半天她才明白他口中的小家夥是指的李攸燁。她曾聽李攸燁提過,周契闊在她小時候教過她天文。
“嗯!”她點了點頭,同時心裡對他充滿疑問:“周叔叔,你……當年為什麽離開了?”
“難為你了,是第一個開口不跟我提時心軸的,而隻問我為什麽離開。”他朗聲笑起來,這玩笑無疑融洽了他們之間陌生的關系。權洛穎也笑了起來,便也同他說,“我其實也想問,只不過,還沒來得及!”
“哈哈!”周契闊邊搖頭笑,最後斂了笑容,“我見你投緣。給你一個機會,這兩個問題,你可以隨便選一個問,我絕對誠實回答你,怎麽樣?”
權洛穎愣了愣,“真的嗎?”
“真的!”他笑容坦誠。權洛穎余光卻瞄到陳蕎墨站在廚房門口,拚命地往客廳方向擺二的手勢,試圖讓她看見,而後閃身去了廚房,接著裡面傳出兩聲震耳欲聾的鍋鏟聲,她明白老媽這是想讓她問第二個問題。
周契闊慵懶地坐在茶幾對面,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瞅著老媽那幾乎快飄到茶幾上的張牙舞爪的影子,權洛穎最後還是選擇了盡孝,“那我問了,第二個問題,時心軸在哪裡?”
周契闊沒有立即回答,瞥了瞥廚房方向,湊近權洛穎答非所問:“你媽有沒有跟你提過,她的初戀?”
權洛穎睜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陳蕎墨就像個夜叉似的從廚房衝出來,手裡鍋鏟指著他:“周契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能跟我女兒提這種膚淺的事情!”
“膚淺?”
“對,膚淺!”權至誠也跟著出來,臉色發綠接口道:“實在太不像話了!”
權洛穎覺得老爸老媽的反應有些過頭了,老媽居然還有初戀?是誰啊?難道是他?如果是這樣,那……可真是一出狗血的三角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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