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有簡澈。
……
簡澈的燈出現了故障,閃了兩下,叭地熄滅了,黑暗一下子將她吞噬。
萬幸的是,唐余和宋冷竹對話的聲音還在附近,簡澈伸手拍了拍手電,光線又亮起來,但是暗了許多。
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簡澈突然發現一直走在腳邊的黑獒不見了,談話的聲音也在光線亮起的那一刻瞬間消失,整個冰冷的洞穴,遽然只剩下她一個人。
“唐余?”簡澈有些慌亂,她故作鎮定地喊了一聲,回音傳出去好遠。
沒有人應答。
“宋冷竹?”簡澈一邊喊一邊在甬道裡小跑起來,背上驚出了一層冷汗,“唐余!你們在哪兒?”
剛才還筆直的甬道一瞬間變得彎彎繞繞,她好像走丟了。
仿佛偌大的雪山,只剩下她獨身一人。
簡澈突然住了嘴,空幽的環境讓她本能地不敢再高喊,她定在原地,恐懼和慌亂一下子衝散了她的理智。
簡澈不斷地深呼吸,試圖延緩自己的情緒,但是效果甚微,她的心理防線好像不受控制般被摧毀,本就被設置成情緒豐富的人類NPC,而末日裡的NPC數值被調得最高的,就是恐懼。
不能慌,不能慌。簡澈在心中默念,她在營地學習過如何應對突發事故,也見過唐余這些人面對絕境時的做法,慌亂是最沒用的。
她試著用對講機聯系唐余,發現耳麥裡除了沙啞的電流聲什麽都沒有。她決定待在原地,如果唐余和宋冷竹發現她走丟了,一定會回來找她。
簡澈只能給自己找點事做,以此來轉移注意力。手電的光十分不穩定,她取下火把,用鎂條點燃,卡在冰層與牆面的縫隙中。暖橘色的火光起了作用,讓環境看上去不那麽冷冽刺骨。
但是還不夠,簡澈在背包中摸索一陣,摸到了硬邦邦的電腦。
她咬咬牙,將電腦拿出來,按下了開機鍵。
電腦連接著備用電源,原本在雪山上無法開機的電腦,突然可以打開了。
簡澈正要做點什麽,但是無意間抬頭,突然發現火把照射不到的黑暗裡,出現了一雙腳。
說是腳,更像是一對蹼,帶著水跡,在地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
簡澈急忙把視線移回到電腦上,她是不是出現幻覺了?一隻長了鴨腳的魚,怎麽會出現在冰洞裡。
啪嘰啪嘰,地面上傳來魚尾拍地的聲音,簡澈的余光瞟到四周出現了好多黑影,它們從冰層裡鑽出來,包圍了她。
完蛋了,大腦告訴簡澈,她完蛋了。
她既沒有玩家那樣的異能,也沒有唐余那樣的戰鬥能力,她只是普通的肉身。
有東西纏上了她的腰,像是水母柔軟透明的觸須。
簡澈一骨碌爬起來,背包也不要了,抱著電腦慌不擇路地狂奔。
她一動,身邊的東西全都跟著移動,這些生物,最會在獵物試圖逃跑的瞬間暴起發難,一瞬間,屍群鋪天蓋地地淹沒了簡澈。
簡澈感覺到自己的雙腿被吸進了一個蠕動的口腔,擠壓的感覺讓她骨頭都要碎裂,她緊緊懷抱著電腦,在被肢解之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不對,這不是常規世界裡該出現的事情。
她和卡俄斯交過手,獲取過它的數據,也窺探過遊戲地圖建立的規則,地圖上可以有狼蛛那樣由動物變異而成的大BOSS,但是它們是活物,也遵循被殺就死的規則,不可能有死了還能活過來的化石,化石更不可能長出鴨腳!
簡澈咬著牙,從懷中掏出了周舟給她的匕首,周舟說這匕首用玄鐵製成,鋒利無比。簡澈握著刀柄,猛地扎向吞噬她的生物,一刀一刀,毫無感情地刺下,帶起飛濺的鮮血。
這些生物紅著眼,大概已經屍化,如果簡澈還惜命,她就應該避開這些血液,可是她沒有,甚至刀尖扎到自己的腿也毫無知覺。
因為她發現,隨著自己壓製了恐懼,剛剛還圍上來的生物突然撤退了一步,揚起的鉗子也變得透明。
她明白過來,自己被人的情緒蒙騙了,這些不是真的。
簡澈一邊揮刀抵抗,一邊飛快調動思維。
她在電光石火之間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被咬住的雙腿突然變得透明,隨後化為綠色的光點。
她在消散。
簡澈咬牙揮出最後一刀,從內而外將自己更新迭代,試圖打破了“人類”這個初始設定。
她不是真正的人類,她是一串代碼,一串數字,數字本身,本來就能夠脫離情緒而存在。
……
唐余又醒了,這次沒有金屬牆,也沒有黑色巨怪,只有巨大的冰塊壓在她的身上,她感覺自己的左腿好像被壓斷了,不受控制,沒有任何知覺。軀乾的皮膚也被凍得麻木,不知道睡過去多久。
那些詭異的深海怪物不見了蹤影,只有碎裂的冰窖是真的。
唐余躺在地上,有些恍惚,之前經歷的一切她並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像是幻象,又像是回憶,但她好像又是旁觀者,對這些記憶沒有任何的歸屬感,仿佛在看別人的故事。
是因為她的記憶被禁錮了嗎?
唐余細想了一下還記得的片段,非常模糊,不過是才經歷過的事情,又蒙上了一層水霧,像被人打了滿屏的水印。
她隻記得自己在哭,好像是自己的媽媽沒了,不對,她隱約感覺不只是母親,父親好像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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