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司南也寡淡,妙星玄就有些不平。
她抿唇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師父……為你的死,生了心魔。一度……想要入魔。”
“她入魔,是心魔脫體,想殺了本體。”
這也就意味著,司南的入魔,是殺掉過去的自己。
因為一個錯誤的判斷,對自己過往的一切,有那麽一瞬間全盤的否定。
她的道心在動搖,她的神魂也在動搖。
妙行川腳步一頓,終於扭頭看向妙星玄:“你和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麽?說你師父愛我,過得很不容易?”
妙星玄歎息一聲:“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與我師父的事情,是你們之間的事。”
“可我師父這樣的人,是不會告訴你她為你做了什麽。同樣的道理,你也不會告訴我師父,你有多在意她。”
“你們都不是天神,無法站在彼此的位置上,看到你們為對方走過怎樣的路。”
妙行川沉默了。
妙星玄走到了她身邊,抱著司南與她平視:“我記得有一年,我在藏經閣念書,有一個萬器宗的弟子罵我是妖女,我告訴了師父,師父沒有親自教訓對方,反而將他扔給了那個弟子的山門師父教導。”
“她就是這樣的人,除了自己關心的人,從不插手旁人的事務。”
妙星玄說到這裡,垂眸看向懷中的司南:“哪怕是東方宗主的侄女有難,她救人也收了千萬靈石。”
“可對你,對我……從來沒有這樣過。”
妙行川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司南。
她想起司南贈送的那些琴弦,靈寶,靈石……抿緊唇瓣。
妙星玄繼續道:“她告訴我,她對我好,是因為我是她的弟子,她有責任教導我愛護我養育我,並且這種好不需要我回報她。”
“她還告訴我,如果因為一個人對你好,你就要為對方去死,這世上斷沒有這樣的道理。”
“那麽娘,在這世上除了愛還有什麽理由,讓一個人甘願為另一個人付出生命呢?”
黑暗之中,少女橫抱著司南,隔著一道光與自己的娘親對視著,一雙黑瞳清澈明亮。
妙行川望著她的眼睛,第三次正視她的靈魂。
好半晌,妙行川才開口:“你……真的是我生下來的嗎?”
不對,她真的生過一個女兒嗎?
為何與她記憶中的模樣,截然不同。
妙星玄倒也不惱:“我與娘的情分淺薄,幼年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
“師父和我說,我只是你生下來的星玄,你就當你沒生過我也行的。”
妙星玄抱著司南,往外走去:“只不過我覺得娘還是想一想師父的事,你明知道九曲連環陣,需要九個神魂獻祭。”
“卻在師父受傷,我半死不活的時候同意我們跟著。無非是覺得自己可以掌控局勢,我們師徒爭不過你,只能眼睜睜看你去死。”
妙行川扭頭,看向那少女的背影。
只見她一襲紅裙,迎著光走出了黑暗。
妙星玄的聲音越來越遠:“你從進入鎮妖塔開始,就沒想過活下去。”
“不,你從醒過來,就沒想過活下去。”
“師父卻為了你的性命與清白,四處奔波,折損無數……”
“等她醒來,你若還想去死,她不知道多傷心。”
妙行川默然,好一會才跟上妙星玄,裝模作樣道:“你師父才不會傷心。”
“她道心堅定,無情無心,沒有什麽會令她亂心的。”
妙星玄卻扭頭看向她,很是篤定道:“不,她會很傷心的。”
妙行川挑眉,有些好奇地問:“那你師父傷心,都會做些什麽?”
妙星玄明知道她在套話,但還是好好回話:“她會和我說她很難過,然後連夜上昆侖山,劈了極樂宮。”
“呵……”
妙行川掩唇輕笑,妙星玄扭頭卻看,卻見笑意好似碎星,從她眼裡溢出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
妙星玄目光也變得柔和:“所以阿娘,你要好好活下去。”
“你能好好活著,我師父一定會很開心的。”
她口口聲聲,每字每句,都不離她師父。弦竹負
妙行川斂了笑,問她:“那你呢,你會開心嗎?”
妙星玄很自然地回答:“只要師父開心,我就是開心的。”
她不提自己,也不提妙行川在她幼年時做過的荒唐事。
她的身上,沒有赫連無憂的痕跡,也沒有妙行川的痕跡。
她不像她們的孩子,她只是司南的徒弟。
妙行川深深望了她一眼,片刻後才道:“她把你教得很好。”
像是一朵盛開在火焰山中的紅玫瑰,永遠熱烈,永遠明媚,永遠張揚。
熱忱,真摯,無私,滿是赤子之心。
妙星玄也很自得道:“是,師父對我用了心,她教我什麽,我都記在心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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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行川一出鎮妖塔,守在外面的修士迎了上來。
“行川……”
“行川……”
“行川……”
“師姐……”
“行川師姐……”
最靠前的樓逝之與司妙聖迎了上去,樓逝之一把握住了妙行川的手:“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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