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是天神,她什麽都看不見。
司南聞言也不惱,反而很誠懇道:“赫連道友生得明豔,世間少有,除你之外,怕是無人能敵。”
她是個豁達的人,豁達的人,都有一點天生的鈍。
妙行川臉上的熱氣散去,她轉眸看向司南,挑眉道:“怎麽,看上赫連無憂了?就這麽誇人家?”
司南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非是如此,我只是客觀陳述。”
妙行川“哼”了一聲,又繼續道:“你長成這樣,總不能真叫蔡愛國吧?”
“把你的真名告訴我吧。”
司南遲疑片刻,妙行川又笑吟吟道:“納戒都不怕被我卷走,這時倒害怕告訴我真名了?不會你的真名比蔡愛國還難聽吧?”
司南沉默了一會,辯解道:“蔡愛國也不難聽。”
“我……”
她頓了頓,在妙行川的好奇的目光裡,輕聲開口:“我名司南,表字星馳。”
“司南……”妙行川輕輕喊了一聲,兩手抱著膝蓋,垂眸望著她,很是溫柔,“倒是一個好聽的名字,和你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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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的風沙從妙行川身後吹來,穿過了她生命的原野,在她死後的第十二年,終於吹到了司南身上。
風沙模糊了司南雙眼,將過往清晰的記憶,變得撲朔迷離。
司南說到這裡,垂眸望向懷中的妙星玄,有些困惑:“我與你娘之間最漫長的交集,就是在黑鐵城這大半個月。”
“出來之後,我去千丈川為她尋藥。”
“之後就……”
妙星玄仰頭,雙眼亮晶晶地看向司南:“你為她擋過傷,跳過千丈川,鍛造百根弦。你們定過婚,道相同,她為何不愛你?”
說到這裡,司南更加困惑了:“既如此,那她當初被逐出師門之後,為何不肯跟我回七星峰?”
妙星玄抓住司南的肩膀,問:“那是什麽時候?我娘是什麽時候被逐出師門的?”
司南想了想,與妙星玄道:“就是……我……我想想……”
她進階很快,也就意味著許多不快的事情,她也忘得很快。
司南努力在識海中搜尋了一陣,東拚西湊想了起來:“我與你娘定親之後,赫連無憂追她追得很緊。我那時忙於晉升大乘,無法顧忌你娘的事。”
“隱約記得,她給我傳過一封書信,提了幾次赫連無憂很愛她。”
“最後一次,說是她和赫連無憂要去北海亂流的秘境,說是秘境探險出來,我再不去找她,就要和我解除婚約。”
妙星玄握緊了拳頭,一顆心緊緊揪緊:“那後來呢?”
司南想了好一會,與妙星玄道:“再後來,你娘從北海亂流秘境出來,已經懷有身孕。”
“慕容宗主大怒,讓她把你殺了,不然就逐出師門。”
“我聽到消息前往妙音閣,說我可以認下孩子……”
說到這裡,司南的識海忽然翻滾起來,發出尖銳的呼嘯:“司南!司南!”
“你想起來!”
“你想起來!”
“你攪碎的記憶!你要想起來了!”
司南霎時間抱住了腦袋,疼得皺起眉頭,忍不住用手敲擊著腦袋。
意識之海在呼嘯,風暴掀過司南的意識上空,帶來了尖利的呼嘯。
一張張畫面在司南識海刮過,司南的神識仰頭,看到無數熟悉的情景。
最深重的,是在妙音閣的大殿之上,她跪在妙行川身前,將她護在身後:“行川最是愛我,根本不可能與赫連無憂有染。”
“定是赫連無憂強迫她……”
許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她身後的妙行川難以自持地笑了起來:“呵呵呵呵……”
司南轉眸去看她,很是緊張:“怎麽了行川?”
妙行川抬眸,望著司南,滿是厭惡:“你憑什麽說我最愛你?”
“司南,你哪來的臉,說我最愛你?”
司南的神情微微慌張,但很快鎮定:“行川,你在說什麽?”
“你不愛我,你愛誰?”
妙行川冷笑一聲,言道:“自然是赫連啊。”
“從始至終,我愛的都是她,你只不過是我用來拒絕君一真的擋箭牌,是讓赫連吃醋的工具!”
“若不是吃你的醋,赫連也不會用為我赴死,來證明她比你強。”
話語間,妙行川抽出箜篌的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了司南的身軀。
“滴答滴答……”
鮮血在低落,司南看向劍上的毒,難以置信地看向妙行川。
慕容洛震怒:“行川,你瘋了!”
妙行川一把抽出劍,抬手朝司南打了一掌:“赫連的死,是因為你!”
她當下叛出妙音閣,對司南厲聲道:“我這一生,最恨的人就是你!願你我生生世世,不負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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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司南捂住了腦袋,蜷縮在床上打滾。
妙星玄連忙慌張地抱住她,手足無措:“師父!師父!”
司南什麽也聽不到,識海裡,只有心魔在咆哮:“司南,你想起來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想起來了!”
“在這世上,你最疼惜的人,為了一份情愛,毫不留情地傷你!”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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