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聲道:“好!”
在場嘉賓舉杯,共飲了一杯酒。
又敘了一會舊,談天論道,說到了傍晚,這才各自散去。
司南與妙星玄將客人們送出了萬器宗大殿,送走了最後離去的蘇濟世,也準備啟程回自己的南海小島。
這時星北鬥連忙出言喚道:“星馳師姐……”
司南擁著妙星玄回眸,朝她看過去:“怎麽了?”
星北鬥走近了與她道:“我已經將七星峰的洞府封閉了,難得你與星玄回來,不如回七星峰去看看有什麽要拿的東西。”
星北鬥頓了頓,放緩了語氣:“長老們知道你神墮了,很擔心你。你也會去拜見一下諸位長老,他們都很想見你。”
司南一怔,看向了妙星玄。
妙星玄仰頭望著她,笑著道:“既如此,我帶師父回七星峰一趟吧。”
“好。”
————————
妙星玄抬手捏訣,擁著司南飛過漫山遍野的千燈萬樹,朝著岩漿洶湧的七星峰而去。
正值初春,萬物生發之際。
那半年之前開滿了七星峰的杜鵑花,此時早已不知所蹤。所留之處,只有鮮紅的岩漿在流淌,奔流不息地湧向遠方。
遠遠的,妙星玄擁著司南,望著遠處的岩漿,很是疑惑道:“按理說有天降甘霖,那些杜鵑花應該還能開個三五年。”
“為何現在全沒了?”
她說著扭頭,望著司南很是好奇:“師父,七星峰的火山,什麽時候又重新噴發的?”
司南頓了頓,歪著腦袋思索道:“嗯……”
“有一天師父用煉器室的器鼎煉化材料的時候,不小心走了神。”
“結果一個不小心,把爐鼎炸了。然後……圖南山的三座火焰齊齊噴發,岩漿從七星峰頂洶湧冒出,淹沒了這漫山遍野的杜鵑。”
妙星玄擁著司南落在了七星峰的洞府門口,抬眸朝裡望去。
卻見不知什麽時候,熊熊燃燒的岩漿覆蓋了原本的煉器室,也覆蓋了司南那片無人敢擾的玉竹林,就連通往玉竹林的橋都被淹沒了。
獨獨僅有這片冥想室被保留了下來。
就好像在火山爆發的時候,司南隻來得及在冥想室撐開屏障一樣。
妙星玄扭頭望向司南,眼裡含著水光:“師父……”
“嗯?”
妙星玄開口,聲音已經有了水意:“那一天,是什麽時候?”
司南輕聲與她道:“你離開的那天。”
“那一天你的心很痛,同靈蠱將你的感受傳遞給了我。”
“我一時失了分寸,這爐就炸了。”
她很難去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隻覺得被那樣的錐心之痛所淹沒,悲傷鋪天蓋地的襲來,哭成了淚人。
妙星玄仰頭望著她,眼中一下盈滿了淚光。
司南想到當日的情形,與她輕聲道:“我隻來得及護住冥想室,以大法力覆蓋整片圖南山,以免岩漿衝向萬器宗山門,淹沒山林。”
“靈力耗費太多了,這才一日白了頭。”
妙星玄積蓄在眼中的淚一下掉了下來,她含著淚,深受壓在司南的心口,哭著問:“現在呢,還疼嗎?”
司南搖搖頭,抬手握住她的手,壓在自己心口上。
她伸手擦掉妙星玄面頰上的淚珠,溫溫柔柔:“玄兒乖,師父早就不疼了。”
妙星玄輕吸了吸鼻子,順勢靠在司南懷中,抬手壓著司南的心,滿含歉意:“對不起師父。”
“我不知道你也會和我一樣痛。”
那些燒人的酒,那些割肉的痛。她醉一份,司南醉一份,她痛一份,司南痛一份。
這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司南在她身上感受到所有的一切,何止同受半分。
熾熱的岩漿包圍裡,她靠在司南的懷中,眼淚簌簌而落。
第61章 天星島:二
煉器室與存放材料的玉竹林被毀,也就意味著自妙星玄走後,司南再也沒有煉過器。
妙星玄能夠收拾的,其實也就只有博古架上的一些東西。
司南如今是個凡人,哪怕被妙星玄覆蓋上數層靈力屏障,在這滿布岩漿的冥想室內,也覺得十分燥熱。稍微動一動,就是滿頭大汗。
妙星玄便讓她在床榻上端坐著,自己抱著博古架上的東西來問:“師父,這個要不要帶回家去?”
司南就這麽坐著,仰頭望著她從自己的休息之處漫步走來。
傍晚的夕陽很是明媚,斜照在這少女的臉上,打上了一層細細的絨光。
司南仰頭望著她,見她的長裙拂過漆黑的石板,不知為何想到數月前她們出關的那日,妙星玄的衣擺也是這樣拂過她的手背。
那時她不太想明白,這種落花輕撫流水,轉瞬即逝的傷懷之情是什麽。
如今想來……
司南抿唇,輕輕喚了一聲:“玄兒……”
妙星玄正在將司南少時給她做的木蜻蜓收入納戒中,回眸看向了司南:“怎麽了師父?”
司南抬眸望著她,眼神極為溫和:“從劍宗升仙宴回來,閉關而出的那日,你曾經過我的身畔。”
“那時候,你的裙擺拂過了我的手背。”
她說得莫名,妙星玄略有些詫異:“嗯……然後呢?”
司南輕笑著,話語很是輕柔:“那個瞬間,我感受到了一種春日花開,落英繽紛,墜入潺潺溪水之中的傷懷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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